遠觀之時,突然一抹背影遮住了它們,想去制止,卻不忍打攪他安靜的姿態,明明還未老,卻已然持著老人的姿態暮暮而去,蹲在那兒,與花兒相輔相成,染成一副愜意的油畫。
不一會兒,他直起腰,轉過身的時候,手里捧著數不清的黃蕊白花,輕輕緩緩地走近,于是,我聽到了體內那顆不安跳動的心臟又在躁動快速地運轉著。
他什么也沒說,在快碰上我之時,遞上了手里的白色雛菊,我愣神地看著花兒,慢慢慢慢地生成一片又一片,最后鋪滿了整個大地,眼淚又要止不住了,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朗,你是我一世的美好,大概是連老天也嫉妒了,又讓你成為我永世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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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小溪,過來啊,快來。”
額上三根粗大黑線直至頸脖,不就是洋人過的情人節嗎,用得著連學分考都放棄了嗎,咱們自己的七夕,也沒見你那么起勁。
我不情不愿地又倒走回去,簡直覺得自己就是帶了個孩子出門:“干嘛啊。”一個小小的花店,至于一副中了五百萬的快流口水的模樣嗎。
“你看你看,藍色妖姬,多美的花啊,很少見哦。”他的那副表情讓我清楚看到的只有刻在臉上的一個字“萌”,可惜聯想到的是兩個字“欠扁。”
我無奈地搖搖頭,老氣橫秋地說:“有什么好看的,不喜歡。”
他一臉吃驚樣,對著我撲閃著一對萌眼:“為什么啊?多好看啊。”
“妖而不艷,美的不純粹。”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你喜歡什么花?”
“遍地的雛菊,自然生長的雛菊,小白菊,但是一般花店不進,太便宜了,賺不到錢。”
“哦。”他木訥地應聲道。
聽出了弦外之音:“你別琢磨著費盡心思地到處找,我不喜歡別人送花,俗氣,老土,除非是什么特殊的,值得紀念的日子。”
“有生之年。”他意味深長地說。
“啊?”
“有生之年定會送你一次。”鄭重地說著承諾。
活脫脫的孩子模樣,有時會突然讓人心疼,只是那時,我腦里飛逝一句“承諾太多,覆水難收。”所以,我沒有太當真,對他的任何承諾都沒當回事兒。
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就在我連聲拒絕中度過,逛了逛街,面對他掏出的信用卡熟視無睹,兩手空空地出門,另尋填飽肚子之地,結果,我發現每家店子都人聲鼎沸,看來熱衷過西方情人節的大有人在,不止肖朗一個,然后隨便在面館里AA制,一人一碗炸醬面果腹打道回府。
他扳過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強調:“小溪,我可是肖大少,沒理由不給個面子不花我一分錢吧。”
“是,肖大少,我沒零錢了,公交車錢你付。”
說罷,又興沖沖地快步往前走,留他在后頭慢慢發愣,從前,我倒像個小姐,后面跟著個伺候的男傭,現在,一切都回到事情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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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
被一聲昵稱叫回了神,剛要對他說怎么能隨地就采人家店里的花,又被突入而至的聲音嚇了一跳,是個聲音清脆甘甜的小姐:“先生,您的花我為您包起來吧。”
“好。”他淡淡落下一字。
卻讓我又糊涂一時,這人為什么每次都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算是驚喜嗎?把我糊得像個傻瓜似的。
“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顏色?風格要淡雅潔凈還是可愛卡通?”
他已經對答如流:“顏色素凈點就好。”
而我還沒領悟他們到底在討論什么,那位小姐已經從肖朗手里拿走了我還沒接手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