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你，死又何懼?！彼o緊摟住我，壓得我胸口都疼，但里面是溫暖的，只有他的存在，才能讓我感覺到血液的流動和心臟的運轉。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破涕為笑，欣喜若狂：“朗，你看的見了？”

“嗯，剛剛只是短暫的失明，我答應你，去做手術，但你必須也答應我一件事?！彼駛€孩子抵在我的肩旁上說。

“什么？”

“你要好好活下去，過得幸?？鞓?，偶爾想起我，也不要覺得悲傷，要想快樂的事，三年前的事?！?/p>

灼熱的眼淚一顆顆掉在地上，在這個安靜的夜里，沒有陽光，沒有月光，連空氣都是冰冷的，何時我們的淚才能蒸發掉？何時我們的傷才能愈合完？何時我們才能不悲傷？我們誰都想回到三年前，我、朗、小詩、柯爾，那年，微笑對于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大笑對于我們而言是輕而易舉，幾乎每天我們四個人臉上都掛著同樣的幸福，可當幸福掉落的時候，都已分崩離析，南轅北轍，回頭遙望，再也找不到當時的人。

誰都渴望光明，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柯爾從側門出來的時候，沈杰毅明顯愣了愣，好半天才想起要拿起話筒。

話筒里傳來了興奮而充滿希望的聲音，這是他闊別已久，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的聲音：“杰毅，下周一，我就可以出去了?！鄙蚪芤悴恢每煞竦囟⒅矗聽栆娊芤銢]有反應過來，立刻展現出比方才還要燦爛的笑來，繼續說道：“是啊，杰毅，我馬上就要重獲新生了?！?/p>

沈杰毅硬笑了下，顯得非常無奈，柯爾向來很聰明，又懂他，沒過一分鐘就對他的非常態問了起來。

好半天，他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字：“柯爾?！?/p>

“我說你怎么回事啊，說話扭扭捏捏的，跟個小姑娘一樣，到底出什么事了？”柯爾的臉上已然不見前幾分鐘的笑容，倒是換上了一副擔憂的面容。

“你出什么事了？快說呀。”沈杰毅深深看向他，經歷了那么多，他還是一如既往關心著朋友，那么些年來，他們的友情還是在那，從一棵小樹苗慢慢長成參天大樹，再沒有理由，不告訴這位兄弟。

沈杰毅嘆了口氣，好似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開口說話：“楊小詩要把自己的眼角膜匿名捐贈給肖朗。”

“你再說一遍?！笨聽柕哪樢呀浥で貌怀蓸幼樱吹贸鏊窃趶娦锌酥谱约旱那榫w，致使說話不大聲，但語氣冰冷而深沉。

“楊小詩要把自己的眼角膜匿名捐贈給肖朗。”沈杰毅明知道他已經每一字都聽進去了，但還是無奈又說了一遍。

“為什么？那混蛋要瞎了嗎？”沈杰毅知道，他還在為當年小詩被肖朗迷/奸的事耿耿于懷。

“具體的韓叔沒有告訴我?！?/p>

雖然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但柯爾的思維還是沒有停滯，依舊轉得很快：“配對成功了？”

“嗯。”沈杰毅深重地點了點頭。

即使此時已積蓄無數的憤怒種子，心里難受地就像鉆過了幾千幾萬只螞蟻，成群結隊地穿越過五臟六腑，他都不能發泄暴怒，甚至再砸一次玻璃隔板，因為他還在所內，那些看管人員會因為他的情緒問題，延遲他的放行時間，此刻最重要的是問清楚關鍵問題，以便出去后想辦法阻止，他平復了下心情，繼而問道：“什么時候手術？”

“下周三?！?/p>

迫在眉睫：“杰毅，你先讓韓醫生安排我在周一進行配對?！?/p>

“你這是什么意思？”沈杰毅急了，明明柯爾的用意已經擺在門面，他還不甘心地又問遍，像個故意裝傻的孩子。

“照做?！笨聽栆呀浫珶o心情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面無表情地扔了這兩字，就撂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