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陽的味
每每到周末,人們總是尋找著可以放縱的借口。可是,悠閑的時光就像是光怪陸離的泡沫,美麗卻不真實,亦脆弱的讓人不敢呼吸。輕輕一碰觸,就會支離破碎。
九點鐘的陽光,在冬季,還不是很強烈,只微微的有些暖意。冬風平地起,盡是滿目蕭瑟。
宿舍里的三人還在貪戀著被窩里的馨香,沉睡在溫暖夢鄉里。抬頭看一眼房牌號,414,夏鑰欽輕笑了起來。
初來時,她還記得小菊看到這個數字時不愿地嘟起嘴說:“真不是個吉利的數字,死了一次還要死一次。趕哪天我們真要出了什么事,校方一定要賠償。”
她笑道:“賠償什么?”
小菊一撇嘴,振振有詞地開始數落著:“首先當然是生命保障費啦,還有就是身體健康費,精神損失費啦等等等等。”說著,撫額嘆惋,虛弱地說:“Oh,myGod。我現在就頭暈,渾身乏力了。”
沒好氣地敲敲她的頭,她們一起大笑起來。
如今,已快一年半了呢。那些時間,都去哪了呢。她嘆口氣,離開宿舍。
圖書館。
她常來的地方。
她總想在文字里尋找些什么,即使她并不很清楚究竟所尋為何。也許,她只是想求尋一個未知的淺水灣擱淺下來。安靜。無聲無息。
一走進閱覽室,暖暖的氣流開始包圍全身。她并不害怕冬季的冷冽,只因習慣了。習慣了在那些凄暗的冬夜里被抽打的疼痛,只著單薄的衣服睡在院內,走不進去,又懼于走出院外。所以神經麻痹,感受不到肌肉的緊繃,感受不到毛孔的顫栗,感受不到冷凍的風穿透血液的嘲弄。
可是,她的手指,寒冷。沁入骨髓。
她那么清晰地感受的到。
閱覽室里的人并不多,三三兩兩,坐著的,趴著的,站著的。
天冷的時候,人們總習慣找個溫暖地帶隱匿起來。安居在溫馨的港灣里,任憑外面的狂風暴雨裝飾天空的吶喊。
而她呢?天愈冷,越是停不下漂泊的駐點。她貪戀那份涼薄的氣息,游弋的鱗片能得到潤濕,然后選擇寧靜的承擔。即使求尋不到一點卑微的仁惠,她也愿意接受風雨的洗禮。
來到熟悉的僻靜的角落,還是那本《盧梭的雄辯》,看了半年有余,還沒看完整。她已沒有特定的愛好,曾經唯一的愛好和唯一懷念的童真的情趣早已被毀滅了。
只是在這個安靜的角落,這里的窗戶,她很喜歡。
第一次來這里,瞥見那扇窗,她就喜歡了。那是春天的某日呢。陽光爛漫,曬得人暖洋洋的。坐在窗臺上,陽光打在她的頭發上,臉頰上,手上,衣服上。東風拂過發間,掠過鼻息,清新淡雅,吐納芬芳。那個時候,她的心是溫暖的。那日陽光的味道縈繞在心頭,揮散不去。
她靠在窗戶邊,慢慢地翻看。淡薄的光線漸漸隱去,窗外的杉樹微微搖晃著。她能聽見風響的聲音。
出神間,聽到微微的腳步聲。她扶了扶帽沿,抬頭看過去。那人也在看她。
清秀的臉廓,干凈白俐的皮膚,清冽的眼神。前額的劉海似乎長了一點,還是干凈地垂下。只要有風,他的劉海會柔軟地拂起,溫柔的像在有陽光的天空下翻飛的滿天的柳絮,隨著風漂游。
他著藍色外套,淡藍牛仔褲,白色運動鞋。那些是天空的顏色,蔚藍,純凈。如同在陽光下,溫暖的讓人不想醒來。
她動了動嘴,卻沒有說什么。朝他微微一笑。
他愣了愣,點了點頭,默契的沒有說話。那一笑,達到了眼底。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彎起了好看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