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清明時節，細雨紛紛，她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去往墓地。夏鑰欽站在窗臺前，雙臂環于胸前，靜靜佇立，默默凝望著外面的細雨。

“怎么了，看了這么久的雨，是想起什么了嗎？”李意馳放下文件，笑著問。

她也笑，回到，“你希望我想起什么嗎。”

“不管你愿不愿意想起，有些事實確實已經成為過去了。”

“正是因為已成為過去，所以才要銘記在心。時刻督促著自己不要忘記曾經的種種感覺。”口氣轉淡，她轉過身靜靜看著他，不帶神色。

“你既已做出選擇就不要再回頭。這里有你的家人，有你企盼已久的親情，如果可以，還有你愛和愛你人。”他望著她，深邃的眸光幽深不見底，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坐到他身邊，望著他，輕輕開口，“你說的對，人是不能活在過去的，有些人有些事該斷則斷，不需要留有什么留戀。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李意馳，我們結婚吧。”

眉頭一緊，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好一會才輕輕問：“夏鑰欽，你是認真的嗎？”

“你覺得呢。”她笑問，看不出懷疑的痕跡。“你是商界人人得知的風云人物，想必各類名媛淑女都巴不得進這個家門。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們雖不是青梅竹馬，但也算兩小無猜。難道你不記得你那時候說過的話了嗎？”

“那時年少不懂事，你也當真？”

“為什么不當真。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有了這個籌碼，我就可以不必過以前的生活了。”

“夏鑰欽”，沉穩肅靜的聲音，可卻讓她的心驚不起波瀾。“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答應。等你確定想好了，我會把這個消息刊登在報刊上。”他起身，看了她一眼，轉身上樓去。

她窩進沙發里，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張久而未見的面孔。她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她放棄了自己的未來，只是為了向曾經的傷痛復仇。

天空纏纏綿綿的雨幾日未斷，終于在五日后的陽光里結束了無聊的雨季。放晴的天空，飄著幾朵并不潔白的云，陽光透過云層，似乎能看到騰云駕霧的仙境。不知道多久之前，那個人還跟她說過，天上的云朵是思念的人的信使。再遙遠的兩個人，只要望著天空，望著天空中的云朵，思念便會傳達給彼此。那時候她笑他顧作文藝。如今，她卻坐在陽臺上的竹椅里，閉著眼睛沐浴陽光。即使不看天上的云，她也知道出現的是他的臉。

長長嘆口氣，終于掏出手機，發送了短信。對方在很久之后只簡單地回復了一個好字。一個字，她便知道，他們之間的某些東西已經破碎了。

而另外一邊的葉逸凡，靠在陽臺的墻壁上，抬頭望向天空，陽光太過刺眼。他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天空了，沒有看過天空的云朵。以為低頭就可以不去想念，就可以讓自己的心不會破碎。

“自欺欺人罷了。”他輕輕吐出幾個字，還是清澈的聲音，是她喜歡的干凈。

夜晚悄悄來臨，天空又陰沉下來，太陽早已去往了球的另一邊。夜晚的天空沒有亮光，只有路邊的昏黃的燈光照耀著行走的人。

他們在湖邊的亭臺見面，兩兩相望，又是無所言語。空氣是異樣的沉悶，一陣風吹來，幾滴雨驟然而來。

“又下雨了呢。”她輕輕開口，聲音微啞。他輕嗯一聲，沒有多余的話。

“怪我嗎？”她轉身看他，輕聲問。

怪她嗎？有什么資格怪她。他嘆息一聲，望著她的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還是笑道：“我沒有資格怪任何人，更不能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要求你應該怎樣。只是”，停頓一會，緊緊望著她，他還是問出口，“夏鑰欽，你愛過我嗎。是愛，而不是喜歡。”

久久，她沉迷不語。夜晚的雨淅淅瀝瀝下起來，沒有任何征兆。雨聲混合著遠處人們的悄悄話語，她聽不太真切。紅唇微動，心臟卻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

“鑰欽，你是我這輩子的劫，我逃不掉，所以我全盤接受。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里，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不知道時間是否真的會消磨人的記憶，我害怕自己會忘記你的樣子，所以，讓我再抱抱你好嗎。好讓還記得你的氣息。”

這個男子，讓她如何不愛。也曾想著放下一切，與他一起好好活著。可是，生活最是消磨人心。過往的一切，她放不下。

她被他擁抱著，眼淚蔓延臉頰，漸漸濕透他的肩膀，還是消瘦的肩膀。“對不起，對不起、、、、、”無語凝噎，只化作這三個字。

她離開，空氣里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他想，待雨過天晴，這氣息會消失，他會忘記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