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九節選擇

肆明獄和屠露站在猶豫橋上，說一句話，邁出一步。猶豫橋很短，兩個人卻走了很久很久。龐岸離拿著她的書，一筆一劃的記錄著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肆明獄低著頭，兩人沉默了許久，屠露忽然說話了。

“明獄，假如要你選一個，你會選誰呢。”

“我會選誰呢，我會選誰呢。”肆明獄說著，轉身靠在橋欄上。腳下的河流靜靜的向前流淌，沒有一絲聲響。

肆明獄看著屠露的臉，盯著屠露的眼睛。那雙像露珠一般透徹的眼睛，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滴出水來，忽然間，肆明獄腦海里一個念想一閃而過，好像似曾相識。

“我選你。”

這時，龐岸離站起身來，望著站在猶豫橋上的兩個人，合起書，按在胸口。

一座座主藍間獄和龐岸離看著肆明獄和屠露走過了猶豫橋。這時，藍間獄站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走吧，他們過去了。”

龐岸離走過猶豫橋，肆明獄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走吧”。屠露走到龐岸離身邊，藍間獄和肆明獄走在前面。

“老二，你在橋上選的什么？”

“你知道了還問我。”

“猶豫橋，今天肆明獄自己走了一遍猶豫橋，真是造化弄人。你倆選的東西出奇的一致。我看在眼里，不由得來了興致，很想。。。”

一座座主的話沒有說完。肆明獄轉頭正想問他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但是睡著了，還能繼續向前走。肆明獄回頭看了看屠露和龐岸離，兩個人有說有笑，但是龐岸離手里緊緊地抱著那本書。自從他們一起來到血幽河，龐岸離的頭發不知什么時候盤了起來，還多了一朵人世間所沒有的花。“以前的我已經不存在了吧，將來的我還沒有出現，現在的我，真的不會選擇了。猶豫橋，竟然讓我自己選擇了一次。你選擇的和我選擇的，為什么會一樣呢，岸離。”

四人行走了很久的路，一路上肆明獄都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一直停留在那場噩夢當中，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安排進行，不能有一絲紕漏。血幽河在他腳邊流過，依舊不發出任何聲響。

肆明獄拍了拍藍間獄，第四道門，“殘忍”停在他們面前。

跟以往的門所不同的是，殘忍的門，是打開的。肆明獄回頭說道：“這里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你們在外面休息一下吧。”其他人連話都沒來及說，肆明獄一個人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屠露原地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龐岸離忽然攥起拳頭，這時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藍間獄點了點頭，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肆明獄走進殘忍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他伸出手，向四周摸去。此時地面忽然震動不已，四周傳來一陣陣呼喊之聲。像有千軍萬馬交戰的陣勢，一道道利刃劃開血肉之軀，一個個人倒下，血花漫天，驟然凝結。

“主人，您來了。”

“殘忍，不知道我要經受什么責罰，才能從這里走過去。”

“主人，您。。。”

“不必說，開始吧。”

“遵命，主人。”

忽然世界一片光亮，夕陽掛在山尖，照著肆明獄的臉，眼眸格外清晰，眉間失去了長久以來的惆悵，嘴角間多了一絲安逸。他的手里多了一根馬鞭，人站在兒時驛站的庭院里。肆明獄的父親坐在庭院中，喝著茶。這時，他兒時記憶里的柳義莊老板從正房門庭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張銀票。折了折，放進袖子里。肆明獄走向前去，站在他父親的面前。這時，肆明獄手里的馬鞭忽然飛起，套住了柳義莊老板的脖子，把他拉到肆明獄父親的面前。手一揮，拉斷了他的脖子，柳義莊老板身體飛起，掉進遠處的一口棺材里。

“獄兒，自從他知道你的身世之后就一直要挾咱們家，每個月要給他足夠用的銀子。你現在殺了他，就沒有后顧之憂了。”肆明獄的父親忽然開口。

“爹，別喝那壺茶。”

“你殺了我，我就不喝了。”

肆明獄握著手里的馬鞭，用馬鞭勒住了他父親的脖子。這時，一只手抓住了他。正是龐由峰。龐由峰一身浩然之氣，站在肆明獄的面前。接著，他拔出了腰間的劍。

“明獄，在我走之前，我想給你和岸離做些事情，來，扔掉你手里的鞭子，用你的拳頭將我打敗。”龐由峰的每一個字，都說的震耳欲聾。

肆明獄翻手扔掉了手里的鞭子，握起拳頭，看著龐由峰。

“孩子，人的一生在老天看來，只在彈指之間，但既然到這世上來一遭，也必須做些事情，來證明你曾經活著，老夫已然時間不多，最后一席話，你要記好了。”說罷，龐由峰劍出而止，肆明獄看著龐由峰，那斑白的眉毛透露著無限的哀傷，仿佛有好多故事要說，但是欲言又止。龐由峰飛身而起，劍鋒抵著肆明獄的額頭，破風而來，肆明獄向后猛退幾步，躲開那一碰即死的劍鋒，右手并成手刀，側身劃在龐由峰的右臂上。龐由峰引劍而來，一道如白雪般的劍光，劃開整個庭院，肆明獄的父親應聲而氣絕。

“孩子，還有一步，你就能知道一切原委，這個故事，也只有你能為我們講完。”

肆明獄用手擋住了那道雪一樣的劍氣，他回手一握，帶著那道劍氣，一拳打在龐由峰的胸口，接著又是一拳，一拳。龐由峰橫劍抵擋，但是又一拳，劍斷了，拳頭帶著斷掉的劍，一并插在了龐由峰的胸口。

“孩子，當岸離成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時，你會相信，凡人僅有的感情，比做神，還要美好。”

肆明獄放下拳頭，此時的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如同洪水般，翻滾不息。

藍間獄帶著龐岸離走了沒多遠，便忽然出手將岸離推進殘忍門。

“不是我干的，是肆明獄。你要是生氣了，別來找我。”藍間獄搖了搖頭，望著殘忍的大門。

“我終究還是選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