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魂現在很著急,人一著急的時候總是會心情不寧。
奇葩島外,那天險般的旋窩正瘋狂吞噬著周圍,這里絕對是憑一個人難以越過的。荊楚魂在白云邊,只能看到這旋窩,連奇葩島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嘯天選在這么個地方,無疑是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可是他現在是說不出的厭惡這里。什么一代魔王歐陽嘯天,什么長生不老術,現在在他眼里只不過都是虛幻的東西,把人囚禁在這么個籠子里,完全遏制了自由。但是,如果被困的人是心甘情愿的呢,就好像沒有人逼狼眼留在這里?
翔天和青兒的影子都已看不到了,他們已經走了很遠。
但愿小夢沒有在青禪寺里,荊楚魂寧愿他現在在哪個酒窖喝醉了,幾天幾夜都起不來。但是,自從須葉大師失蹤開始,青禪寺一定會很忙,小夢平時很大大咧咧,但是有正事的時候,他會非常認真。
所以夢天楠現在一定在青禪寺里。
少宮主會去青禪寺?
他肯定會,他不是傻子。
“肯定會的!”
任杏子看他自言自語,道:“肯定會什么?”
“青禪寺,他肯定會去那里。”
任杏子沒有反駁,她也猜的出夢天楠現在不可能在別的地方。
可是,事實往往和自己想的是相反的。
當荊楚魂從空而落,當青禪寺降魔大陣已經擺好的時候,有人認出了他來:“怎么是你,荊楚魂?”
百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帶劍掠入青禪寺,所以一感到有人迫近,方信已命人做好準備。但是沒有想到來的人居然是荊楚魂。
荊楚魂也很愕然,自己一向很自負自己的速度,但是,就在那么短的時間內,青禪寺已擺好了陣法。古老的寺廟,對于異常的情況反映如此迅速。
他忽然感覺少宮主他不可能已經來了這里。
任杏子替他問了出來:“難道之前沒有別人來過?”
方信苦笑著道:“向荊少俠這樣闖進來的人,的確沒有。”
荊楚魂怔了怔,問道:“夢天楠呢?他的人在哪?”
方信看著他緊張的表情,皺眉道:“荊少俠這么著急找天楠干什么?他不是去找你了么?”
荊楚魂失聲道:“他去找我了?”
方信道:“就在上次去段家莊回來,天楠沒多久就出去了,說是現在是危機時候他得去找你。”
聽到這里荊楚魂反而松了一口氣,只要是他沒在青禪寺,那么少宮主就不可能已經找到他。只要還沒有找到他,荊楚魂就可以讓他先躲起來。
方信道:“出了什么事?荊少俠好像很緊張。”
荊楚魂笑著吹了吹頭發,瀟灑的道:“小事而已,他欠了別人的債,有人要我催他還。”
方信合十道:“阿彌陀佛,他又犯戒了。”
荊楚魂的心,總算稍微可以放松一下了,夢天楠的傻運氣也的確不錯。看著青禪寺周圍四通八達的小道,荊楚魂忍不住犯愁,夢天楠那小子既然沒有在寺里,他又會去了哪呢?
任杏子道:“不管怎么說,夢大哥還沒有出事是最重要的。”
荊楚魂笑了笑,這當然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沒事,荊楚魂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引開少宮主。
他們兩個走在小道上,突然一家客棧內傳來了喧嚷的聲音。
“死人了,死人了!”幾名慌慌張張的客人沖出了門外。
荊楚魂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進去。
然而里面的場景卻讓他差點癱坐在地上。
司徒南和梅素素一家倒在血泊中,她手里的嬰兒也沒有了氣息。
幾個正正的大字印在地上:“荊楚魂,這是第一個!”
荊楚魂的臉由紅轉白,半分血氣都沒有,他的手不住的顫抖。
任杏子忍不住要哭出來,荊楚魂卻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準哭,在這里哭之能顯示我們的軟弱,他估計正看著我們,看著我們難過。”
任杏子轉過了身子,她看不下去了,在荊楚魂的所有朋友中,素素是她最喜歡的人之一,想起她拼死抓住孩子的樣子,她的心里就像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們剛走沒多久。”一個人戰戰兢兢的道,他好像有點怕,死的人顯然是這個白發少年的朋友,平凡人誰也不愿卷入這種是非之中。
荊楚魂盡量控制著自己,道:“他們是不是一男一女?”
這人道:“是。”
荊楚魂捏緊了拳頭。
這人忽然道:“他們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句話。”
荊楚魂道:“什么話?”
這人道:“他們說夢天楠會比他們死的更慘。”
啪的一聲,整張桌子被荊楚魂拍的粉碎,他怒道:“你們會后悔的。”
所有在屋里的人都被他嚇到了,包括任杏子,她從未看見他這么憤怒過。
荊楚魂嘆了口氣,拍了拍這人的肩膀,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我很感激。”
這人嘆了嘆道:“我只是按著我的良心做事,倘若他們找上了我,我也沒有什么怨言。”
“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去歸隱山莊后的小院找我。幫我厚葬這一家人。”這是荊楚魂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荊楚魂的心情壞透了,他更是忘記了給那個人一些錢作為報答,他滿心思想的都是少宮主和那個青姑娘,血債必須血償。
任杏子的心里也很亂,她道:“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找夢大哥。”
荊楚魂點了點頭。
任杏子道:“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荊楚魂搖搖頭。
任杏子不說話了。
荊楚魂忽然道:“但是,我想他找不到我,就會去些他經常去的地方。”
任杏子嘆道:“希望他真的在那些地方,也希望他沒有出什么事。”
荊楚魂道:“他不會出事的,我替他算過命,他至少能或上百歲。”
神劍宮,絕情仙子靠在宮主的小屋內,審視著這屋里的一切。
她想知道一個舉手間能讓風云涌動的人,怎么能在這么間小屋內沉寂下來。只有真正明白,才能接近她心中的宮主。
她并不是圣人,所以她也做錯了事。她不該自己恨男人,就讓所有宮內的女子都深居不出。
更讓絕情不理解的是,她明明恨他,為什么他要她走,她連宮主都可以不做。
“從此以后,神劍宮你就是新一任宮主了,宮內的所有事情都由你決定。”這就是她最后留下的話。
絕情忍不住心中惆悵,她本來是最不希望做這個位置的,但是現在卻必須擔當這份責任。
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宮主。”秋心在外面叫了兩聲。
秋心是她的貼身侍女。
“什么事?”絕情淡淡的回了一聲,她本來吩咐了不要打擾她的,秋心當然也明白她喜歡清靜。
秋心隔著門,道:“外面有個人擅闖,已經被弟子們拿下了。”
絕情淡淡的道:“按宮規處置。”
秋心頓了頓,最后還是道:“但是這個人對我們有恩,而且他說了是為了見宮主而來。”
絕情道:“見我?”
秋心道:“他說……如果不見到宮主,他是不會走的。”
絕情冷笑道:“這個人很有意思。他如果真要見我,就讓他打進來吧。”
秋心苦笑道:“他已經被拿住了。就在大殿上,她們說等候宮主處置。”
絕情冷冷道:“我已經說了按宮規處置。”
秋心見她已經不耐煩,應了一聲,轉身正準備走。
忽然絕情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神劍大殿上,夢天楠被她們五花大綁,有幾個姑娘在后面指指點點,時不時還發出笑聲,她們的笑聲如銀燕一樣,好聽極了。
在一堆女人面前,這樣被綁著要是別人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夢天楠卻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宮主來了!”
絕情慢慢的從后殿走出,夢天楠看到她不禁呆了,忽然他耳邊沒有了銀燕,只有咚咚的心跳聲。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大殿里只有絕情一個人站著,在她坐下之后,所有人才站了起來。
夢天楠忽然又覺得,面前這個人她好像不怎么熟悉。
“松綁。”絕情揮了揮手,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夢天楠心開始冷了,語氣也變得僵硬,道:“不用了,我想我來錯了地方。”
絕情看著他,夢天楠在她眼里看不出任何東西。
他怒道:“原來凡鳥做了鳳凰,就再也不認識以前的朋友了。”
等他說完,絕情忽然嘆了一口氣,但是還是沒有說話。
夢天楠真的已經后悔來這了。
然后絕情道:“我想不到你會來。”
夢天楠瞟著她道:“我也沒想到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秋心怒道:“對我們宮主你嘴巴放干凈點。”
夢天楠笑道:“小姑娘脾氣這么大,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秋心被他說的臉立馬紅了,滿屋子的姑娘暗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她們很少見過男女調情,夢天楠隨便慣了,這話在他口里說出來沒什么,但是這些姑娘們聽起來很刺激。
絕情道:“安靜,不要說話。”
大殿上很快又沒有了聲音,只有秋心的臉還紅著。
絕情道:“說說你為什么來我這。”
夢天楠道:“我來找人。”
絕情道:“找誰。”
夢天楠道:“找你們宮主。”
絕情看了他一眼,道:“她不在。”
夢天楠道:“我找她有急事。”
絕情又重復了一遍,道:“她不在。”
夢天楠忽然掙脫身上的繩子,低下頭嘆道:“看來我真的來錯了地方。”他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絕情忽然道:“你就是這么求人的?”
忽然幾個女子攔住了夢天楠的去路。
他苦笑了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是來求人的,我只不過是找個朋友,想她打聽個人罷了。”
絕情咬著紅唇,語氣柔和了下來,道:“你的朋友并沒有不在。”
夢天楠道:“可是她以為我是在求她。”
絕情怔了很久,忽然對左右道:“你們都退下,給夢先生準備賓客凳。”她的確很有威嚴,她說的話就等于是圣旨。
這些女子大都偷偷看了夢天楠兩眼,看起來她們也有了某些變化,自從絕情做了宮主。
絕情緩緩走了下來,她微笑著道:“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夢天楠看著她現在的表情,苦笑道:“你現在才嚇到我了。”他繼續道:“前后的態度差別太大,我都分不清哪個才是你。”
絕情淡淡道:“要做神劍宮主,就必須要有宮主的威嚴。我開始也很不習慣。”
夢天楠嘆道:“可惜我不是來看你的威嚴的。”
絕情笑道:“你能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上次荊楚魂說你不會來這里。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夢天楠道:“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正處于危險中?”
絕情慢慢的又坐回她的位子,看著夢天楠道:“或許吧,但是他天生就是一個愛冒險的人。”
夢天楠走了過去,急道:“只有神劍宮主出山,才能挫敗嘯天的陰謀,不該讓他一個人冒這么大的危險。”
絕情臉色忽然變的冰冷,道:“上次荊楚魂來也是向我打聽這件事。”
夢天楠正要解釋,她嘆道:“我累了,你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