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魂笑了笑,拍著她的背道:“放心吧,我還欠你一場婚禮,我死不了的!”
翔天冷笑道:“喲喲!還真是感人呢!”
任杏子握了握他的手,緩緩退開。
晴天之下,海風之中,天空里只剩下荊楚魂與翔天兩個人。
有一件事翔天一直沒有說,現在忍不住說了出來:“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我以為你絕對不會兩天之內來這里。”
荊楚魂笑了,道:“你就是知道我來不了,所以才故意這么對我說的。”
翔天道:“你知道?”
荊楚魂冷笑道:“我當然知道,而且你說把我當成唯一對手,恐怕也是為了我背上的東西,對吧?”他進一步解釋道:“你知道我這個人雖然喜歡到處閑蕩,可萬一真的躲起來,你們絕對找不到我,所以你故意打傷段劍,讓我以為你真的是將我當成你的對手一般。”
翔天道:“繼續。”
荊楚魂道:“但是你在得到我背上的圖案之后,卻沒有立馬對我下殺手,原因就是要我帶你找到夢天楠。”
翔天笑道:“看來你的確是我的知己。”
荊楚魂冷冷的笑道:“于是,你在走之后,便通知地藏處置掉我,你知道他肯定非常樂意做這件事。可笑我一只還以為你即使在嘯天也是位真君子。”
翔天笑道:“難道我不是?至少我本可以殺你,但卻一直沒有動手。”
荊楚魂笑道:“那是因為你很注意自己的形象,高傲,冷酷,富有情理。”
翔天冷冷道:“沒有人懷疑過我的處事方式。”
荊楚魂不屑的看了看他,再也不說一句話。
兩人對望著,似乎都在看穿對方的心思,也都想看出對方的招式。
荊楚魂右手將劍緩緩從左手的劍鞘中拔出,道:“我十五歲出道,至今只敗過一次,已數年未碰過劍,只因懂劍者太少。”
翔天的劍早已出鞘,安靜的垂在右腿邊,道:“此劍乃是家父之物,甚得我的鐘愛。劍身三尺二寸,我用此劍殺敵不下百人,未嘗一拜。”
荊楚魂看著他,絲毫沒有任何表情,道:“劍是好劍,人非好人。”
翔天道:“你我都習慣于短劍,不知道誰的劍更危險一些。”
“你可以試試。”
兩人寧靜的望著,但周圍卻起了驚天的變化。
就在兩人對峙的一霎那,海上因兩人的真氣陡然刮起大風。一時之間,海浪翻滾。
虎頭蛇站在艙頭,大叫道:“都小心,全力護住船身。”
空中另一處,任杏子的衣衫早已侵濕了,她雖然并沒有參戰,但是她卻比荊楚魂還要緊張。愛人,永遠是最溫暖的,也正是為了這一份溫暖,荊楚魂才會直面嘯天。
荊楚魂并不是天下無敵,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單獨面對。可是既然他知道,在這亂軍之前,即使他勝了,他又怎么逃的出?任杏子又怎么逃的出?
面對嘯天是一種壓力,而要全身而退更是一種壓力,荊楚魂不想死在這里,可是之后的事情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所以,荊楚魂一直沒有先出手,他不敢冒險,他必須先看出翔天的弱點。他的眼如寒星,一動不動的留意著翔天的每一個眼神,甚至連肌肉的抖動都落入他的眼里。
忽然,海浪沉悶發出巨響,翔天的劍突然動了。
荊楚魂瞳孔收縮,在他動的一瞬,居然沒有看清他是怎么動的。
快,比閃電更快。
荊楚魂根本猜不出他會攻向哪里,他的劍使的很被動,但是依然擋開了這閃電一擊。
翔天一擊未成,眼神竟然有些欣慰,看待荊楚魂的目光都已變了。他注意到了荊楚魂劍法的變化,看來他已真正領悟到了天劍的精華。普天之下,到達天劍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數十人,可真正力能通天的高手,卻只有兩三個,因為他們并未領略到天劍的真諦。
現在他已一點都不詫異荊楚魂會好的那么快。
在他遲疑的時候,荊楚魂的劍也動了起來。
他的劍法并不快,劍還未到翔天身前,他的步法已變動起來。
翔天臉色凝重,他手中只有汗水。
兩柄劍一觸,便發出兩聲劍鳴,婉如青龍嘶嚎。
天色早已變了,陽光忽然被烏云遮住,海上浪濤洶涌,雷鳴閃電不絕于耳。
夢天楠,任杏子,虎頭蛇,以及嘯天各人,都可以說是修道一列有心得之人。但看著這兩柄璀璨的劍鋒,他們才感嘆到學無止境。
翔天的對手若不是荊楚魂,恐怕早已死了。荊楚魂的對手若不是翔天,也早已敗下陣去。
好快的劍!好快的身法!
任杏子心里突然出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心痛。
荊楚魂的劍雖然凌厲,但比起翔天,還是太多呆滯。
突然,荊楚魂手臂一陣劇痛,翔天的劍從他的手腕劃過,荊楚魂的長劍脫手。
夢天楠失聲道:“老流氓!”
翔天如蒼鷹展翅般接住荊楚魂的劍,兩劍一齊已雷霆之勢刺向荊楚魂。
荊楚魂已躲無可躲。
忽然,任杏子不知從哪里出來,一把抱住荊楚魂,她的背擋在了兩柄劍前。
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荊楚魂心里突然一震。
淌血的右手,一把扳開任杏子的身子。左手一伸,怒喝道:“奪魂!”
啪!伴著最后一聲雷響,大戰已落下帷幕。
翔天的劍已刺入荊楚魂的胸膛。
荊楚魂手中的劍也刺入了翔天的胸膛!
翔天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說速度是他的優勢,那么這優勢葬送了他的生命。他太快了,所以撞在劍上,被劍刺的很深。
荊楚魂的劍長三尺三,他的劍只有三尺二。
是巧合,還是天意?
任杏子淚早已潤濕了臉,哭叫著拔掉荊楚魂體內的長劍。
翔天的身子重重的摔落下去。
荊楚魂的心口在流血,劍雖然刺他不深,可傷口依然刺到了要害。
虎頭蛇怒喝道:“殺了他們!”
荊楚魂笑了笑,撫摸著任杏子的長發,道:“現在我們估計真要死在一起了。”
任杏子看著荊楚魂的雙眼,哭著笑道:“我很愿意。”
突然,數千身影破空而來,一聲震耳之音響起:“最嘯天魔人,一律格殺勿論!”神劍宮主帶著神劍宮的人,段雄還有段家眾人御劍而來。
夢天楠長喝一聲,身上的鐵鏈應聲而斷,他飛快的抱起荊楚魂,淚笑道:“得救了!我們贏了!”
荊楚魂苦笑道:“你要折騰死我么!”
他們身后,響起一陣陣的廝殺聲。但荊楚魂已不愿多看一眼。他靜靜的來到翔天的尸身旁。
“他是死有余辜。”夢天楠想起老丁死的場景,忍不住憤慨道。
荊楚魂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沒有該死的人,他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與各派為敵的!他也是傷心之人,現實虧欠了他太多。”
夢天楠和任杏子都聽不懂他說的話,或許也沒人明白。
荊楚魂忽然蹲下身子,從他的胸前拿出了一樣東西。剛才他那一劍刺在他胸口,明顯感覺刺中了某樣東西。
夢天楠失聲道:“這是?”
任杏子認出來,道:“這是你們背后的圖案!”
荊楚魂苦笑連連,忽然意識到這圖上之物,他好似在哪里見過。
“眼睛?”
他望向那石柱中刻有眼睛的那根,這圖案仔細一看,和石柱上刻著的一模一樣。
夢天楠飛身之上,一拳打在石柱之上,啵的一聲,他的手伸入了石柱之內。
“這里面有東西!”夢天楠喜道。
是一張泛黃的油布,布上有字。
荊楚魂道:“看來這就是歐陽嘯天說的不老之術。”
任杏子拿著這布,皺眉念到:“天地之大,凡人怎可窺盡;長生之術,凡人怎可悟得;嘯天身為一代宗師,欺世習有長生之術,本非出于歹心,正道之眾,凡中愚毒者,欺吾甚,遂欺有長生,吾笑眾人,皆以所為真,然愚毒者身死亦不放之……”
荊楚魂總算明白,原來所謂的長生之術,根本就只是幻影,他長笑不已,歐陽嘯天和天下眾人開了巨大的一個玩笑。
忽然,翔天大叫著跳了起來,他的眼神無光,好似已經瘋了一般,他嘶吼著:“不可能,你們騙我,長生之術是我的!是我的!”
夢天楠冷笑著道:“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讓我們怕你?”他凝視著翔天道:“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讓你為奴為婢!”
翔天嘶叫著:“是我的,是我的!”忽然一個白色身影撲向他的身體。
荊楚魂道:“小心!”
白色身影一抱住翔天,兩人便向后倒去。
他們的身后,是一處不太陡的山壁,下面全是巖石。
沉悶的一響,兩人摔落了下去。
他們死的時候,青兒還緊緊的抱著他。
荊楚魂搖了搖頭。
任杏子微笑道:“或許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夢天楠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只是諷刺下他,沒想到這個青兒做事這么極端。”
荊楚魂望見透過烏云的陽光,吹了吹頭發,淡淡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