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的磨蹭之后,他們三個一致決定,收了蛇身上的那些蝎子。我的心又猛烈的跳動了幾次,我趕緊大口的吸氣長長的呼出。最后也是一咬牙,點了頭。他們把礦燈交給我,示意我照明,其他不要管。二忙慢慢走出亂墳崗,半分鐘后快速回來,手里多了兩個樹杈,他遞給建偉一根。兩人眼神示意,默契的慢慢靠近那條黑色的蛇。我一直站在原地負責照明,先給他們用余光照亮腳下的路,等待他們靠近之后猛然出擊制服了黑蛇之后,再把礦燈照過去蛇身旁邊。因為蝎子和蛇對強光很敏感。當建偉用樹杈壓住黑蛇的蛇頭時,二忙剛好用腳踩住蛇的尾巴,也用樹杈壓住了蛇的七寸處。謝天謝地建偉的鎮靜和冷靜。當他舉起樹杈往黑蛇的蛇頭按下樹杈的時候,黑蛇已經覺察,頭已經抬了起來,準備仰頭轉身攻擊建偉,多虧他夠靈敏和利落,硬是用樹杈卡住蛇頭,死死按了下去。如果沒有卡準,黑蛇可能會咬到建偉的手臂。黑蛇使勁蠕動身體,它身上的蝎子似乎也覺察到什么,有的開始翹起尾巴,離開蛇身,往外竄出。趙斌的動作也是干脆利落,建偉和二忙剛剛制服黑蛇,他就提著瓶子一步跨了上去,手里的鑷子一合一夾,幾個大黑脊背就被他扔進了瓶子。我趕緊走上前去,用手掌擋住礦燈的強光,留給斌哥一些昏暗的光,以至于蝎子不會受到強光照射而四散竄進草叢。但蝎子還是感覺到了一些動靜,大部分開始翹起尾巴,在青石上開始亂竄。斌哥用鑷子盡量快的夾著蝎子,但蝎子還是有許多已經竄到青石邊緣,眼看就要消失在草叢里。這時斌哥,突然扔了夾子,把罐頭瓶子放在青石上,兩只手像是掬散亂在地上的小麥粒一樣,掬起,趕緊的倒進瓶子,把往手臂上爬的蝎子用手捋下來之后,又用兩手從青石兩側的邊緣開始合起來,像是挖掘機的斗齒一般合攏,掬到瓶口處,又打開,蝎子就掉進了瓶口。我看的心都到嗓子口了。原來聽說山里的人就是這么逮石頭底下的蝎子,因為蝎子驚慌亂跑,就是被手掬起的時候,它們也很少會去蟄你,只是亂跑。我的手和腿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顫。我眼看著一只火蝎子爬上了斌哥的手臂,快速的向肩膀處移動,建偉對著我大吼:振娃子,發什么愣啊,弄死那只。我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就抓斌哥手臂上的那只火蝎子,但還是沒來得及,蝎子尾巴的刺蟄了一下斌哥,他哦的一聲以后,我已經抓到火蝎子的尾巴,死死的捏住,直捏的蝎子尾巴扁掉,流出了液體,還沒有放手。
青石上的蝎子被抓完以后,我趕緊提起瓶子,趙斌用另外一只手使勁的攥著那只被蟄了的手臂,和我一起退出兩三米,建偉和二忙同時松手,小跑了過來,黑蛇快速的游進雜草和迎春花繁茂的枝條里不見了。
我們迅速離開,因為趙斌受傷,我們只好撤回來時集合的地方。建偉問趙斌怎么樣,趙斌咬著牙嘶嘶的吸著涼氣,斷續的說:有點燒疼,得弄些蒜泥和白酒。
我和建偉立即放下東西快速返回家里,我從后門跑回家,拿了一辨蒜就跑。到了之后就開始剝蒜皮,然后放進嘴里咬爛,二忙早就摘了好多黃豆葉子,把蒜泥放到黃豆葉子上以后,像是貼膏藥一樣,貼在趙斌的傷口處。趙斌疼得直哼哼,但不出聲喊叫。看的我心里難受。貼過幾次蒜泥之后,明顯的好了很多。建偉這時也拿了一瓶西鳳酒,打開蓋子,遞給趙斌,趙斌灌了一大口之后,酒的辛辣味道轉移了胳膊上傷口的疼痛,讓他此時很享受,舒服的長吁一口氣。
我和建偉還有二忙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一人點起一根煙,慢慢抽了起來。有些人的體質,蝎子一蟄,幾分鐘之內就受不了,需要醫生打針處理。有些人的體質如趙斌那樣,敷點蒜泥即可。還好趙斌和我們一樣的體質。
休息一會兒之后,看著月亮,估摸著凌晨快三點。我們大概的估算了一下罐頭瓶子里的蝎子,估計也就一百剛出頭,最多也就賣六十多塊錢。我問建偉夠不夠。他搖搖頭,說:最少湊夠一百,還要照相呢,順便幫小東買點火車上吃的東西。
我們同時陷入沉默,還剩四十多,怎么弄啊。我第一個想到偷家里的錢,但被他們全部否定。我無所謂的跟他們說:大不了就是一頓揍,又不是沒被揍過。皮帶沾井水,好受。建偉無奈的笑笑,低頭繼續抽煙。二忙笑說:我的話應該是被吊起,細竹棍伺候,完了,拉屎都蹲不下。趙斌說他是大門背后的鋤頭把伺候。我們看著建偉,只有他不會被家里人打,但是她老媽訓話時候的眼淚和恨鐵不成鋼剛的表情,會讓他想起來就怕,他說過他寧愿挨頓打,也不想看到他老媽有時傷心欲絕的樣子。
最后分頭回家的時候,我們約定明晚天黑之后再集合商量怎么辦。
后來那天晚上在亂墳崗逮蝎子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我們幾個人的家長知道了。之后就是一頓毒打,我老媽打壞了三四個笤帚疙瘩之后習慣性的滿屋里找我爸的皮帶,萬幸的是我老爸外出打工,帶走了他的皮帶。我才幸免了皮帶沾井水的刑罰。二忙和趙斌跟我一樣,都被狠揍了一頓,聽說二忙被吊起在柱子上,被打的跟陀螺一樣亂轉。趙斌也是一樣被打的走起路的時候一跛一拐的。
但我們直到現在也不后悔那晚的冒險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