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不防這里還有朋友,一回頭,只見在街邊一個人,戴著一頂草帽,騎著一個自行車,在肩上背著一個藥箱,正停下來笑著看他。丁晨大叫:“吳大哥!”說著跑過去。原來這個人就是在火車上認識的吳書溪。大家都走過去,揚帆雖然和吳書溪不熟,但是能在這樣陌生的地方看到這么一個認識的人,還是很開心。吳書溪看著方旭和小蓮,說:“這就是你們下車的原因?”丁晨點點頭,然后把大家相互介紹。吳書溪說:“要是知道你們過來我們村,還不如咱們一起走。”揚帆說:“吳大哥,想不到你是這個村的,你干嘛呢?”吳書溪說:“我去給人打點滴,這樣吧,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忙完了就來找你們。”大家都答應,想不到又出現了一個朋友,現在才知道朋友的好處。現在他們都坐在路邊的梧桐樹下,樹上的知了在無聊的叫著,在樹葉的深處還有看不到身影的鳥的叫聲,現在他們也不關心這些。
吳書溪把他們帶回家,大家都走在街道上,街道干凈,路兩邊的空地都種上了花,各色各樣。原來每一戶都種的不盡相同,現在開的正艷,不時聽到蜜蜂飛行時的聲音,吳書溪的家里住在村子的靠西頭,這里已能看到村口,過往的車輛多起來。蘇暉說:“吳大哥,怎么這里很少看到人呢?”吳書溪說:“現在大家都還在地里干活呢。這里的棉花正需要管理,一早都趁著涼快干農活,現在都快回來了。”小蓮說:“那你怎么不去?”吳書溪說:“我是這個村的醫生,要隨時聽病人的‘傳喚’,當然不能和大家一樣了。這不剛給人輸液嗎?”他說話幽默,女孩都被逗笑了。就在這時村口過來一大群羊,頭羊的脖子上戴著大鈴鐺,走起路來“叮當”作響,聲音清脆。大家都停住腳看過去,羊群掠起了塵土使人看的都覺得有些時空錯亂,揚帆急忙收回他的思緒,吳書溪說:“走,這里就是我的家。”大家看過去,原來是一條胡同,里面住著幾戶人家,吳書溪說:“那里就是我的家。”緊走幾步到了門口,在胡同的第三戶門口朝西。寬寬的門洞,鐵質的街門,還有門鈴裝置,大家都直呼驚奇,想不到現在的村子里都有門鈴了。吳書溪只開了一邊的小門,大家都進去,這里的地面是用地磚鋪就的,在堂屋門的兩邊中了萬年青,都有半人多高,被修剪刀整整齊齊,現在長得青翠欲滴。在西面還建了一個敞篷,里面放著一些農具和一輛農用車。這里顯得很干凈。吳書溪急忙讓大家進屋,大家進了堂屋,吳書溪從冰箱里拿出飲料遞給大家。這些都讓大家感到新奇,想不到農村也有這樣的條件了,在他們的想象里,凡是和農村沾邊的都帶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味,可這里就像一處幽靜的私人宅院。
大家邊喝邊聊,吳書溪說:“你們是來訪朋友還是找親戚呢。”揚帆說:“吳大哥,我們是來找人的。”吳書溪笑著說:“那一定是個大人物了,可我想不到是誰。我從小就在村里長大,還沒聽說誰家有城里的親戚。”揚帆看看大家,方旭說:“吳大哥,不瞞你說我們剛才也問了村里人,可都說沒聽過這個名字,現在只有找你幫忙了。”吳書溪說:“好啊,他叫什么。”方旭說:“吳草堂。”吳書溪想了想說:“你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揚帆說:“縣里有幾個下吳村?”吳書溪說:“只有這一個,可村里真沒有這么一個人。我敢保證。”揚帆還有點不死心,說:“是不是村里人在外面用的名字而在村里用另一個名字呢。”吳書溪說:“也有這個可能。你們找到這個人的相貌、年齡長相呢。”蘇暉說:“哎呀,怎么爸爸沒有跟我們說明呢。”大家都有這種想法,要是要那人一張相片也不至于沒有目標。吳書溪說:“好了,別想那么多了,先在我這住兩天玩兩天再說,看看鄉村風光。”蘇暉突然站起來說:“我想到外面透透氣。”說著走出去。揚帆看到她面無表情,知道她觸及心痛,想安慰她,就說:“我去看看,你們在這休息。”說著走出來,這時聽到大門邊有動靜,就喊:“小暉!”沒人答應。急忙跑出去,丁晨追出來叫聲“揚帆”,揚帆說:“沒事,我們一會就回來。”這時已出了門,就見蘇暉的一個背影向西飄去。知道蘇暉有心事,也不叫,快步追上去。走出胡同蘇暉已經走到村口了,急忙跑著追去。
蘇暉一直向西跑,揚帆追過來,這時大家都從田里干農活回來,他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跑了一會就看到前面的路突然向上陡起來,這里是一個大的上坡。揚帆也跑上去,只見面前是一條寬闊的河,河里的水面很寬。河邊散落著許多樹,揚帆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但隨即想到蘇暉,就喊:“小暉!”就見在南面的樹下站著蘇暉,急忙跑過去。就聽見蘇暉在哭,哭的很大聲,從背面看到她的身體抽搐著。這里距離交叉路口較遠,沒有人,所以揚帆慢慢走過去,蘇暉這樣做就是對心靈的釋放,就給她點自由的空間吧。蘇暉不理他照樣哭自己的,這一哭起來連這一段受得委屈都想起來,就覺得自己是最可憐的人,倒控制不住自己。揚帆看蘇暉沒有停的意思,就走到蘇暉后面用手扶住她肩膀,說:“小暉,什么事情都有我呢,放心吧。”蘇暉還是哭個不停,這時就見從村里跑過來幾個人。正是方旭三人。蘇暉極力控制住自己,擦了眼淚回過身。說:“咱們現在怎么辦?”都不說話,誰都想不到后面該怎么辦。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看不到出口的迷宮路,本來都把希望放在吳草堂身上,指望靠這張“王牌”翻身,誰知就沒有這么個人,看來是蘇亦玄大意了。找不到人又該怎么辦呢?要逃,又能逃到那里?回老家,說不定他們都會回了真正的“老家”。是沉默還是爆發?揚帆說:“我看咱們還是在這住兩天。大家冷靜后想想辦法。”蘇暉說:“還怎么辦,吳草堂是個空氣人,這趟等于白來。我爸怎么辦,現在還不知道他老人家是生是死。”方旭說:“小暉,揚帆說得對,咱們在這呆兩天,如果真的沒有余地了,就算是地獄咱們也要回去。一定要找到蘇老師。”幾個人都點點頭。蘇暉看著幾個好朋友堅定的眼光,心里感到有力量,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說:“謝謝大家。”丁晨說:“如果不是老師,咱們都還是個青澀的學生呢。”
幾個人笑著,揚帆說:“小暉,還記得老師對我們說過的話嗎,只要咱們團結起來,什么困難都會克服的。”小蓮說:“沒事了,那咱們回去吧,吳大哥見咱們都出來,還以為是有什么大事了呢。”揚帆點點頭,說:“這樣對人不禮貌。”蘇暉知道都在等自己說話,就說:“走,回去!”河面寬闊而平靜,揚帆心想:“如果沒有這些煩心事,坐在河邊散心該多有情調啊。”回到吳書溪家,只見他妻子也回來了,正給大家做飯,兩個女生都去幫忙了,房間里吳書溪已經擺好酒宴,大家都坐在那,吳書溪端起一杯啤酒,說:“這是咱們弟兄們第一次坐在一起,也是到我家做客。我和你們的嫂子歡迎。來,大家干了!”大家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外面驕陽似火,室內開著空調,喝著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啤酒,喝一口都涼到了心底,把驕陽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不一會三個女生都進來,大家開始盡興喝起來。幾個人這一開頭就控制不住了,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加之想到了自己的前途,到現在連自己的明天都找不到,哎,一醉解千愁!
也不知什么時候停止的,揚帆喝醉后就是要睡覺,這次他也沉醉其中。但心地保存著一絲底線,不能醉,大家都還看他行事呢。他再睜開眼,發現就躺在大廳的地板上,只是身下多了一層竹席,很涼爽,就想起來,可頭一昏又栽倒在枕頭上,這時口干舌燥,又站起來,只見方旭和丁晨就在旁邊呼呼大睡,就赤腳走出門,到水龍頭邊上,用嘴接住放水口擰開水龍頭,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頓,感覺稍好,院子里的樹葉正在沙沙作響,抬頭看天,只見半個模糊的殘月掛在樹梢,周圍也是一片朦朧,可是現在的心里安靜了,就覺得現在只有自己,很安全。誰又會在這樣的夜里散心呢?現在睡意全無,就在院子里轉圈,一邊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辦,但是怎么想都是沒感覺,與其自討苦吃還不如及時輕松。但心里隱隱感覺沉重。就這樣過了一會,想著還是在睡一會吧。就走到屋里,酒氣刺鼻又走出來。就鍛煉自己消磨時光,后來感到天變的暗下來,知道黎明就要到了,坐在院子里休息,又一會兒,天又開始逐漸地亮起來,就伸伸懶腰,用涼水洗把臉。就聽見有響動,就見吳書溪出來,見到揚帆就說:“揚帆,你起得真早啊。”揚帆說:“吳大哥早。”吳書溪拿起掃把,說:“我們這一行就要早起,生病又不分時候,他們還睡著呢。”揚帆點點頭,說:“吳大哥,真是打攪你了。”吳書溪說:“這是什么話!來的就是客,好好在這玩兩天,我看小蘇神情里帶著點憂慮,你們可要開導開導啊。”揚帆點點頭。
這時吳書溪又開始往院子里灑水,接著打開東廂房的門,揚帆就聞到一股中草藥的味道,說:“你還是個中醫呢。”吳書溪笑著說:“西醫是我上學時的科目,中醫是我們家傳的。”正說著只見有走路的聲音,就見走進來一個老太太,揚帆退到一邊,只見醫生和病人談起來,揚帆走出來,邊走邊活動筋骨。朝著河邊走去。這時大家都開始往田里干活去了,看天氣,最多也就六點左右,想不到農民這么辛苦,比起他們,他和丁晨的鍛煉就算小兒科了,這時聽到有人叫他,是蘇暉,就等著蘇暉走過來,兩人并肩而行,惹得大家都向他們多看兩眼。蘇暉說:“你們三個大混蛋,昨晚醉的像一灘爛泥似的,我們幾個人都拉不動,就讓你們睡地板了。”揚帆笑著說:“地板很舒服的。”蘇暉笑起來。想到昨天的事,看到蘇暉笑起來,覺得就算再被她多罵幾個‘大混蛋’都值得。說:“你舒服點了嗎?”蘇暉說:“要是沒有你們在我身邊我真的就垮了。”揚帆說:“可是咱們現在怎么辦,我們現在回家,無疑是羊入虎口,你忍心讓咱們的好朋友落個那樣的結局嗎?”蘇暉停下來,一時間沒了主意,揚帆說:“咱們這樣,真的沒了辦法就把他們三個放在這里,我和你回去,就算是火海,我也陪你。”蘇暉緊緊抱住揚帆說:“是真的嗎?”揚帆說:“現在是在農村,注意點咱們的影響。快松開。”蘇暉說:“我就不松。”可還是站好。這時天藍藍的,兩人沿著河邊的小路往前走,對岸有羊的叫聲,但是河面水汽彌漫看不清對岸的情景,想來是有人正在放羊,兩個人都不說話,享受著片刻的情意,雖然大敵當前,兩人卻沒有了害怕,眼前像是打開了一片天空。直到蘇暉說回去的時候揚帆還有點舍不得,但還是跟著回家,身后傳來牧羊人的吆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