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即便是何韌這樣的年輕人愿意熬夜，父母總是要早早就寢的。可是意外地，他輕輕地開了門，在門前換鞋的時候，媽媽和何韌都從房間里出來了。他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知道今天家庭會議的主題應該是沈舒冉。

“還沒睡呢，媽。我爸呢？”

“你爸睡下了。我等你一會兒。”

何摧去衛生間，出來之后倒了一大杯涼開水咕嘟喝光。

“聽說你沒送沈舒冉回家？”梁錦霞問。

“沒有。她打車自己回去的。”

“這么晚，你有車還讓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你這人的紳士風度都哪兒去了？你早就認識她？”

“她堅持要自己走，我總不能強求送她吧？認識她能有多早？去年在C市出差的時候遇見的，還是因為武兵的關系。”

梁錦霞低頭沉思。她問過何韌，何摧認識沈舒冉多久了，兩個人是不是很熟。何韌說的版本也不過如此。可是，見過一次，她這有分寸的大兒子今天會這樣的刻意接近這個女孩子，她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她還問過何韌是否知道沈舒冉的家長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何韌了然地一笑，說：“您這么詳細地打聽人家，是有什么想法嗎？”梁錦霞反問他：“那你經過這晚就沒什么想法嗎？”何韌有一種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興奮，便不和她兜圈子，說：“她媽媽是眼科醫生，這個你知道的。爸爸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們就一年同學，沒機會了解得那么深刻。畢竟我是一男生，沒有那么縝密的心思去包打聽一個女孩兒的事兒。”

何韌也不知道沈舒冉家的情況，也沒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琢磨著何摧的態度。他這淡淡的表情，看上去也就像他說的：見過，不了解。

“何韌，你請沈舒冉明天來家里玩兒。我今天問過她的就業打算，她在本市和BJ之間猶豫呢，明天你哥晚上就走，也幫她打算一下。”

何韌轉眼看著何摧，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便說：“我問問吧。也許人家有門路呢。上BJ，不是可以隨便想想，也不能隨便實現的事兒。”

何摧說：“人家的工作，我們還是不要上趕著插手的好。何韌有那么多關系過硬的同學，也許有比她找工作更困難的，你幫還是不幫呢？”

何韌猶豫了一下，說：“我跟沈舒冉雖然同學一年，關系也說不上多鐵，但是她在我心里還是很特別的，因為她這個人看著挺寡情、冷淡的，實際上是個挺仗義的人。她怎么幫過我，我也不好再跟你們說。她是沒張口說讓我們家幫忙——人家說不定也用不著咱。但是，難得今天媽也松了這個口，能有幫助她的機會，我會盡力。如果她有麻煩到哥你的地方，也請你看在她是我朋友的份兒上，盡量給些幫助。”

梁錦霞暗嘆何韌這話說的有技巧，先甭管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呢，她點了點頭。

何摧暗忖，何韌跟沈舒冉有同窗之情可以理解，媽媽怎么對她突然這么——與眾不同？就算她剛剛夸過沈舒冉長得漂亮，再往前兩天說，看見她的照片說這姑娘挺有意思，也不至于今天就對她如此熱情了。他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又不是不了解。

何摧說：“我會盡力。”

“沈舒冉比我還小四個月，哥。”何韌說這話的時候，還促黠地眨了眨眼睛。

何摧這才想起來，他從來沒問過沈舒冉是什么時候的生日。但是沈舒冉也沒問過他不是？何摧看何韌的表情，想起他說的可別找個嫂子比他還小，他會叫不出口的。還真是應了這句話。

梁錦霞說：“明天咱們就去香格里拉吃午飯，你叔訂的地方。晚上回來包幾個餃子就行了。都睡去吧。”

“您給雪琪準備的風干腸明天也順便塑封一下吧。”何摧說。

梁錦霞站在地中間一愣。是啊，喬雪琪，幾個小時之前還是她心目中最中意的大兒媳人選呢。

何摧不知道明天把什么時間留出來跟沈舒冉在一起。何韌邀請沈舒冉到家里來，她是不會來的。回來的路上，他繞道去沈舒冉家門口呆了一會兒，黑子仍然把頭從底部的鐵欄里伸出來大叫。他看見院子里的燈亮了，黑子把頭縮了回去，然后燈又滅了。如果這是一棟樓，至少他能看見沈舒冉房間的窗戶，而不是這樣的鐵門高墻阻隔著他。

他想她。

——————

謝謝閱讀。

讀者你們能不這么狠心嗎，那么多人看——起碼對我來說今天閱讀這個故事的人已經不少了，數據在后臺都看得到的，怎么一個收藏都不肯給我呢？深更半夜更文的我，也不好意思大哭擾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