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納兩萬人的廣場上,金狼國的士兵整裝待發,。而根據金狼國的傳統,展示凱旋歸國之前,所有的弓箭手都要在元帥之令下一齊射箭,一來彰顯國威,二來喻戰士們歸心似箭。
此次尹墨領軍出戰,自當由他登上高臺,號令三軍,可是在尹墨看來沈沁雪殞命于此,他又怎有這般豪情壯志,于是令韓都代為執行,自己則隱于一角。
蕩氣回腸的鼓聲停下后,韓都舉起金狼旗幟,一聲令下:射!頓時萬箭齊發,萬千將士一齊歡呼!踏上歸國之路。而同樣在角落里的小奴則抱著頭,驚懼憂恐到了極致。箭,又是箭!葉御奇一箭穿心的樣子像惡夢般揮之不去。尹墨遠遠地瞧見小奴逐漸倒在馬車旁,躊躇再三,終是忍不住走過去,只瞧見小奴癱坐地下無聲哭泣,喃喃自語,那口型似乎不斷重復“箭”這個字,略一思索,便心下了然。這時一參將走過來,道:“王!出發了。”尹墨沉吟半晌,看情況這個女人暫時顛簸不得,于是道:“轉告韓將軍,本王遲些再走,留下幾個人便好!”那參軍應聲就要離去,尹墨看看猶低著頭的小奴,沉默地取下在外從不離身的墨弓,用眼神示意他帶走,那參軍心下奇怪,面上卻也遵命攜墨弓而去。
參將走后,尹墨心中一嘆,面色上依舊是冷冰冰地,將丑女人從地上撈起,丟在馬車上。小奴則一直低著頭,她已經不知道怎樣面對這個男人了。這幾日她思索了很多,對御奇,她有著深深地愧疚,她不僅沒有為他報仇,甚至恨不起來眼前這個看似冷冰冰的人,無論她怎樣提醒這個人殺了自己孩子的父親,她都做不到。這種復雜莫名的的感覺像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即便沈沁雪被抹去記憶,但是她的靈魂還是沈沁雪,還是那個能忍受別人虧欠自己,卻無法忍受虧欠別人的沈沁雪。就像尹墨曾說的那樣:她到底是太善良,還是太愚蠢!
而此刻尹墨望著舉止奇怪的小奴,心中也是千回百轉,按說幾日前的那個清晨,她理應向自己下手但是她沒有,還有她現在似乎很糾結迷茫痛苦的無措樣子,都說明她對自己懷著一種奇怪的心態,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態,他不知道,但是卻對她此時的糾結迷茫痛苦感同身受,甚至暗暗揪心,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總之他既不愿她難過,又痛恨自己這樣在意沁雪以外的女人,而且是沒來由的在意。
各自沉浸在復雜的漩渦里,久久,久久,他們都忽視了那滿天的彩霞。直到......“啊氣!”久在室外,即便是層層裘衣加身,小奴還是有些受涼,尹墨不自覺得檸眉,道:“回吧!”說完領先去了,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黑土看到小奴點頭示意,方才駕著馬車回殿。既然王交代了除非小奴示意,否則什么也不要做,那么自己絕不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就像沒有心的工具,否則自己怎么忍受仇人在眼前而不能殺之的煎熬,否則自己死了,又如何遵守諾言?
次日清晨,小奴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了,于是尹墨又下令回程,一行不過十來人,亦只有小奴乘著馬車。雖然不愿承認,但尹墨的確因為顧慮小奴的身子可以放慢行程,因此在傍晚的時候,并沒有像其他人預計的那樣到達下一個城鎮,于是只能原地駐扎郊外。
尹墨同其他人一起在用過簡單的干糧后睡在了篝火邊,小奴則睡在馬車里。
雖是冬末,夜晚還是冷冽得很,尹墨卻恍若未知,也不運功抵擋嚴寒,是的,他是故意折磨自己,上戰場而不著任何護身的鎧甲,任憑白袍染血。因為只有肉體的痛苦能微微減輕心中的痛苦。正像現在,讓寒冷侵蝕自己的思想,那么他就不會想起曾經也是在篝火前,笑著奚落自己虧待寶刀,奴役金狼的女子,哭泣著說不要對她冷漠的女子,可是,為什么這一次,還是記得那樣清晰,一切恍若昨夕,卻又不是昨夕,好生諷刺!
尹墨沉陷在往昔,掙扎在今時,以至于刺客的暗器、利劍從四面八方涌來,才驚覺,而金狼也先行隨韓都回去了,否則也不至于現在才知道有刺客,猝不及防之下,尹墨手臂被刺上一劍,但那個刺傷他的人也氣絕身亡。此次偷襲的無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更是個個下了必死之心,下手分外狠辣,一輪接一輪的排山倒海般的攻擊之下,尹墨略顯不繼。就像葉御奇說的那樣,尹墨動情了,所以他有了唯一的弱點,也正因為這個弱點,他幾乎當日死在也皇宮。也是因為這個弱點,他失去了曾經的警惕,在這危險的荒郊,不顧安危,任由自己魂斷神傷,給了敵人可趁之機。內力漸漸無以為繼,尹墨知道自己中了毒,可殺手怎容他調息!
小奴驚懼難言地看著尹墨的護衛一個個倒下,而尹墨似乎也處在了下風,她因該感到解脫的啊!既不用自己動手殺他,又有人代勞,他很快就會死在那群殺手手下。可是當尹墨似乎又中了什么武器,她似乎是本能地撲過去,根本不考慮自己是否有能力救人。
而尹墨則心中一驚,她要送死嗎?猛一運勁,不惜加快毒素蔓延擋開武器,撲上前去穩穩接住她,而那群人似乎并不想傷小奴,紛紛滯住身形,而尹墨就趁此良機抱著小奴向山林掠去,黑土依舊什么也不做地緊跟著,只要小奴不受傷,他是什么也不會做。那群殺手驚覺之下,亦跟著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