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多一夜雨,把天涮藍(lán)了,把云漂白了。
法國國寶級酒莊,世界八大名莊之一的拉圖爾酒莊,靜靜地佇立在波爾多波伊雅克村莊南部,一個地勢比較高的碎石河岸上。
夜雨初晴的九月的下午,從石塔上俯瞰107.5英畝的葡萄園,幾乎讓人錯覺置身在紫色的汪洋中。而此刻,這個始于十四世紀(jì)的酒莊的新主人,左手悠然托著小半杯1912拉圖爾,修長的雙腿隨意地交疊,身子懶懶散散地倚靠在石塔的鳥瞰臺上,微垂的眼皮也遮掩不住眼中那懶散卻懾人的神采,而一身剪裁簡約的米白色法式休閑西裝,更加襯托出他那與生俱來的,慵懶中閃耀著自信的王者氣息。
他將酒杯托到那薄而性感的唇邊,輕輕搖晃了兩下,然后微微仰頭,嘴角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半晌,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口感強勁雄壯、濃郁醇厚,也不枉我花了些心思。他這種勉強還算滿意的態(tài)度,若是給酒莊原主人知道,定要氣到內(nèi)傷,酒皇中的酒皇——拉圖葡萄酒可是上流社會的寵兒,他怎敢如此怠慢?
望著穿梭在葡萄園,或是忙著收割成熟的葡萄,或是興致勃勃游樂的游客,他突然微微一怔,墨玉般的眸子里異彩連連,那個背影,那個...在自己夢中糾纏了二十五年的背影......
酒莊擁有葡萄園面積107.5英畝,植株的平均年齡為35年。莊園每公頃土地種植葡萄約10000株,年產(chǎn)大約20000箱酒。拉圖爾酒莊也是1855年分級制度被定級為頂級一等的酒莊之一。
“唔!”牧歌將剛采摘下來的葡萄放進(jìn)身后的背簍里,捶了捶酸痛的后腰,用流利的法語問身邊勤勤懇懇采摘的法國婦人:“艾麗婕,什么時候你們才能收工呢?”
那叫艾莉婕的婦人邊忙碌,邊答道:“奧!現(xiàn)在正是最忙碌的季節(jié),不到天黑是不會手工的。”
“真是幸苦呢!”
艾莉婕憨厚一笑,道:“為了產(chǎn)出世界上最棒的葡萄酒,這又算得了什么呢!”話語間是掩不住的自豪與驕傲,而周圍的酒莊工人也都不約而同的應(yīng)聲,“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在法國,法國最好的葡萄酒在拉圖爾!”“就是,就是!拉圖爾是我們的驕傲!”......
牧歌也不由被他們的熱情、坦誠、自信、驕傲而感染,微笑著伸出大拇指,道:“拉圖爾的紅酒是這個,你們也是!”樸實的工人們被一個外國人這么夸贊,干起活來更加來勁兒。牧歌突然想起了一首波爾多的民歌,不自覺地哼了出來,很快,越來越多的工人隨之唱起了古老悠揚的波爾多民歌:
Aupiedd‘unevigne
Jenaquisunjour
D‘unemèredigne
Detousmesamours
Depuismanaissance
Ellem‘a(chǎn)nourri
Enreconnaissance
Moijelachéris......
(有一天,在一棵葡萄樹下面......快樂啊,波爾多的孩子。我從來沒有煩惱,看我健康紅潤的臉龐,做波爾多人多自豪)
在這法國南部明澈的天空下,在這紫色的汪洋上,陣陣歡聲笑語飄蕩著,而莊園的主人,佇立在不遠(yuǎn)處的葡萄樹下,深邃的眸光緊緊地追隨著那個——巧笑倩兮的東方女孩。
“明天早上還得繼續(xù)辛勞吧!”牧歌將一旁的毛巾遞給艾莉婕擦汗,艾莉婕笑著接過,道:“上午是不用摘葡萄的。”
牧歌不解地擰起眉,問:“為什么?”
一語甫出,就有一道慵懶而性感的嗓音,意外地從身后傳來:“所有的葡萄都在下午采摘,因為那時,清晨的露珠才能全部蒸發(fā),才能保證不讓葡萄汁的濃度有絲毫的稀釋。”牧歌微覺詫異地尋聲看去,心中不覺微微一嘆,桂樹蘭姿,驚才絕艷,說得就是這樣的人吧!修短合度的休閑西裝恰如其分地顯現(xiàn)出男子比例完美的身材;臉部的線條及五官,簡直就是羅素刻筆下的完美之作;中斷的黑發(fā)略微遮住那雙,那雙......好熟悉,好熟悉的,墨玉般的眸子,一種暈眩的美妙逐漸將她纏繞。她不由癡癡地問:“你是誰?”
而那同樣深陷在對方目光中的男人,也是那句中文:“你是誰?”
這一刻,仿佛這紫色的汪洋中,只有他們兩人。
終于,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年輕的男人先清醒過來,唇角輕勾,依舊是磁性而性感的嗓音:
“我是趙辰逸,這里的主人。”
牧歌聞聲清醒過來,心下暗悔,怎么看個男人這么入迷,但是她向來疏朗,倒也大大方方笑著回答:
“我是牧歌,這里的游客。”
完全一式的回答,就像小學(xué)語文的仿句習(xí)題,趙辰逸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這個女孩倒是有趣,于是一挑眉順著話詢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小姐可否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牧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巧笑道:“你都是用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詢問別人的嗎?真像個專制的帝王。”
“哈哈!”趙辰逸難得地笑了,平日不是不笑,只是都是紳士般地微笑罷了。同樣再次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子,趙辰逸真誠道:“我道歉!作為賠禮,酒莊里的酒任你挑選。”
“誘之以利?”牧歌狐疑地看著他,辰逸心想她這是要拒絕,但是牧歌眸光一轉(zhuǎn),笑盈盈道:“那我就原諒你啦!”拉圖爾的紅酒任我挑,傻瓜才拒絕呢!于是率先走出去。
趙辰逸不覺有點暈了,第一次有場面不在自己的掌控下,也舉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