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例行檢查后不久,于父等打了電話與瑞錫閑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此時,病房里的燈已經關了,只有深秋的月光流瀉進屋子里。瑞錫凝望著另一張床上的牧歌,久久不舍得睡。不知過了多久,瑞錫終于忍不住道:“牧歌,我知道你沒有睡,我也睡不著!”
牧歌長長一嘆,睜開了眼睛,裝睡的滋味可不好受!隨意地問道:“為什么睡不著?”但是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根據瑞錫現在這種言語直白的狀態,這問題不明顯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果然瑞錫特別誠懇地道:“我在看你,想你!”
不得不承認的是,牧歌聽了這話,心控制不住地亂跳,在這靜謐的夜晚,她清晰地聽到了心房的躁動韻律。
久久,瑞錫一如往日溫柔而如今又多了半分淺淺的憂傷的聲音傳來:“牧歌!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么?”牧歌盡量冷靜地問。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我,就一定要告訴我。”瑞錫不由抬起身子,凝望著另一邊的牧歌,等待著她的回答。
“瑞錫!”牧歌不由提高了聲調。
瑞錫有些苦澀地淺笑著,“我不是說如果了嗎?對我,難道你連一個‘如果’都不愿承諾嗎?牧歌?”
即便心是鐵石做的人,也該被瑞錫的愛融化了一星半點了。牧歌閉上了眼睛,輕輕道:“好,我答應你!”即便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全神貫注的瑞錫還是聽到了,擰著的眉松開了些許,放松了身體躺回床上,自言自語一樣地呢喃:“這不是兒時的戲語,你不能再反悔了!牧歌?!?/p>
牧歌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一束晨光緊跟在她的身后溜進了病房里,但很快又在門合上的瞬間光影全無,大概是躲藏在了某個晦暗的角落里了吧!
一大束百合花被插進了裝了水的花瓶里,清雅特別的馨香氣息一點點地蓋過了本就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掃了一眼四周,鮮花,早點,晨衣??????一切都準備妥當??纯幢?,不知不覺已經忙碌了一個早晨,牧歌不覺有些累了,漸漸地在沙發上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
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鼻孔里就已經敏感地捕捉到空氣里淡雅的花香,一個發自深心的微笑爬上了嘴角——她還記得我最討厭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而當看到那個在沙發上點著腦袋直打瞌睡的女孩時,笑容早已經擴大,怎么有這么傻,這么可愛的女孩?
突然,身子猛地向前一傾,腦袋幾乎要點到了地上,牧歌終于在瑞錫哈哈的笑聲中清醒過來。半明半昧的光線中,牧歌恨恨地瞪了瑞錫一眼,徑自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子——晨光伴著清新的空氣一股腦地涌進了病房。牧歌微微仰起臉龐,瞇著眼看著湛藍的天空——金色的陽光將她的睫毛染成了淡金色,光潔白皙的臉龐也愈發顯得剔透通明,而潔白的裙子則在晨風中微微蕩漾,瑞錫覺得,她好像隨時都會奔著陽光飛逝一樣。
——“牧歌!”瑞錫急急喚道。
“嗯?”牧歌轉過身子,炫目的晨光讓她一時間對不上焦距地望著聲音的方向。
“我??????我去梳洗!”
“奧!”你跟我說干嘛,自己去不久好了嗎!
“對了,”瑞錫在沖進浴室的那一刻突然回過頭道:“花很香!”你一定費了很多心思——山百合、珠芽百合、布朗百合??????那個是——唔!我應該認識的呀!瑞錫不由擰起了眉。
“奧??????”牧歌垂著頭隨意應了一聲,一會兒還沒有聽到瑞錫的動靜,奇怪地抬起了頭。只見瑞錫懊惱地擰著眉望著那束百合花,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有說出口。立刻明白了什么。
“我??????明明是認識那種花的??????”牧歌喜歡花,所以自己很是下功夫研究過這些花,尤其是牧歌最喜歡的那幾種。
“??!”牧歌突然叫喚了一聲,引開了瑞錫的注意力,“只是一個花名罷了,你又不是女孩子,記不得是正常的。”
瑞錫想了想,點點頭,“也是!”
“快去梳洗,待會兒吃飯了!”牧歌催促道。等到瑞錫合上了門,牧歌有些乏力地坐了下來。不知道能隱瞞他到什么時候?
早餐結束不久,醫生和于母一起來了。
例行完檢查后,醫生走了。瑞錫坐在病床上向于太太道:“媽,我的手機呢?”
于太太看了于夢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額??????壞了,在車禍中壞了!”
“那您幫我把Rose(他的首席秘書)叫來也行!”
“你要辦公?”于太太忍不住道。
瑞錫覺得母親反應未免過大,恐怕是擔心自己身體吧!于是笑著安慰道:“媽,您放心!我只是保持對公司動態的了解,這樣出院后就能立刻幫爸爸分憂了?!?/p>
“不行!”于母堅決道:“你還是專心修養,公司的事情自有你爸爸和二叔擔著?!?/p>
瑞錫看母親似乎動怒,只好無奈地擺擺手。又坐了一會兒,于太太說:“我要走了,牧歌,你送送我好嗎?”
“好,伯母?!?/p>
走廊里,于太太握住了牧歌的雙手,誠懇道:“謝謝你!”
“伯母!您別這樣,是我應該的,如果不是我,瑞錫不會這樣?!?/p>
“好!我們不說這個了?!庇谔膊皇悄堑刃〖易託獾娜耍行┰掽c到為止,絕不啰嗦。然后又問了瑞錫的一些情況,聽到他常忘事的幾段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只囑咐牧歌暫時先瞞著。
瑞錫的情況雖然于家一直竭力對外隱瞞,可是無孔不入的記者還是在這天中午的時候蜂擁而至。
送走于太太后不久,牧歌就接到了于夢的電話,從窗口望去,果然看到一大群記者聚集在醫院門口。
“不用理他們!”
瑞錫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牧歌條件反射似的回過頭,額頭不期然地擦過瑞錫的唇,立刻觸電似的呆住了,而瑞錫則雕塑般的保持著剛剛,肌膚相處時低頭凝望牧歌的姿勢。直到意識到鎂光燈遠遠地聚焦在這里,牧歌驚慌如地跳開了。
“高科技真是可怕??!”牧歌很快假作毫不在意地道。但心里卻叫苦連天,相距這么遠,那些記者竟然也照拍不誤,不知道又要亂寫些什么?
瑞錫怔怔地望著目光閃爍不定的牧歌,愈來愈濃的苦澀逐漸翻涌上來蓋過了剛剛的剎那甜蜜,她就這么排斥和我的甜蜜嗎?記得小時候,她可是很喜歡纏著我的,那是時??????瑞錫突然驚惶地發現,自己竟然對那段記憶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而不能清晰地記住點點滴滴。好看的眉毛很快又蹙在了一起,天!越想越痛!瑞錫不由地抱住了頭。
“瑞錫,你怎么了?怎么了?”牧歌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對了,醫生,醫生!”
瑞錫攀著牧歌的肩,聲音有些壓抑澀啞地道:“我沒事!”
一層霧氣在牧歌的眼中氤氳開來,這個時候你還怕我擔心嗎?我??????比你自己還重要嗎?
醫生早就受到囑托,因此只在瑞錫面前避重就輕地說:“這是腦震蕩的后遺癥,盡量少費神少愁思,今天的這種情況自然會大大地減少???????”牧歌望著瑞錫認真聆聽的神色,暫時放下了心,他應該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