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想擁抱，卻擦身而過。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理所應當的去擁抱愛情，即使擁抱了，也必須擦身而過。

小沫的眼里總是很痛，睜不開，也不愿意睜開，因為，她更想哭，然而，不吃不喝的她，早已擠不出一滴淚，只剩下漲紅的雙眼，和一顆冰冷的心。

她把誓言放走了，好似丟了自己的孩子般，不舍難過，卻因為自己的膽怯，縮在墻角，緊緊抱住自己。

這次是真實的，她無時無刻感到，再也見不到誓言，包括夢里，夢見了他，夢到的一樣是爭吵，不歡而散，或是一直在等他，等不到，也不愿回去找他，然后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太熟悉的夢了，就像那個熟悉的人。

越是夢到想念的他，越是見不到他。她在夢里極力掙扎，并且祈禱著，不要夢到不要夢到他，求你。

可是，還是夢到了，只是漸漸的看不清臉，但是熟悉的氣息證明依舊是他，他好似來到她的夢里，一如即往的在默默的守護著他，只為她會睡得安穩些。

小沫近乎虛脫的倚在墻角，淚水如自來水一樣，不知不覺的一滴一滴的滑落，靜靜的等著時間從指間流走，不痛不癢的慢慢過了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一個傍晚，雖然等待時間的腳步是漫長的，但是是心甘情愿的。

眼睛壞掉了，因為總是被淚水浸泡著，但還是模糊的看到了開始認識時，瘋狂的約好要一起私奔的情景。

應該是個四月的天氣，空氣冷得空洞，然而陽光卻很溫暖。誓言偷拿了自家店里放在柜上藏著的錢，關掉手機，扣掉電池，叫上自己的兩個死黨，提前在中午時來到車站。小沫沒有告訴家人，在周末時沒有回學校，拜托同學代替她，躺在她的床上，查人數的時候好蒙混過去。

長途汽車悶熱閉塞，讓人委屈在各自的座位上，只能看看窗外的景色。夜漸漸的沉下去，但是私奔的心情并沒有絲毫的消退，它在蠢蠢欲動，等待時機爆發出來。

誓言兩三人在臺球廳里消磨著等待小沫的時間。走出門是，發現天色已經變成了黑夜，霓虹閃爍，來往的車輛，上上下下的人里，沒有小沫的影子。其中的一人，問，是不是在騙我們啊，不能來了吧。

誓言剛剛還接到她的電話，不會不來的，他從沒有懷疑過這個從未碰面的真人。

小沫拎著自己的寶寶下車，身著打扮，都和當地人不同，是季節不同，人家還過著冬季，她已經過著時尚的春天了。他的兩個小弟里，一個眼睛好大，另一個染著黃頭發，都是很年輕很帥氣，也很健康。她一眼就看到那個大眼睛的男生，并且好像察覺到是他一樣，暗示一般從他們的中間穿過，然后打著手機，可是他們并沒有接，她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還在那站著，與她無關的樣子，接電話的是個瘦瘦的影子，躲在一輛安靜的停車場，這個停車場，也是小沫后來躲起來的地方，只不過那時已經決定分手，是誓言找到的她。小沫確定了，果然是他，她上前去拉他的手，他躲開了。

害羞的他，接過她的包包，朝前走著。小沫在后面跑了兩步才跟上，去觸碰他的胳膊，發現，他穿的一樣很少，很瘦，并且凍得有些踉蹌。走到他的車旁，才停住腳，遠遠的招手叫過來那兩個弟弟。正是大眼睛和黃頭發的兩個男孩子。四個人，到了一家餐廳，小沫拿出了為私奔特意做的點心——一大盒紫菜包飯。誓言一口都沒有吃，只是為小沫點了一杯橙汁，自己喝著酒，當然，那一盒禮物，全被兩個男孩吃了。

在桌下，小沫去握誓言的手，他的手冰冷，然后，喂了他一小口，只是一點點紫菜，這種奢侈的東西，誓言是不會喜歡的，而是不舍得吃。小沫也許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不吃，那不吃，是為什么，之后相處的時候也是一樣心疼，因為好的東西他都留給小沫和別人吃，自己都不碰。也許，別人會不理解，為什么，不好吃嗎，還是心疼錢。分手后的小沫才明白，那是他裝作不喜歡吃，為的是讓小沫盡可能的吃好，吃飽，然后他就心安，就是這么簡單。

你可以說愛情是沒有天長地久的，但是畢竟和某個人曾經擁有。私奔，逃到只有他們的世界，不管不在乎家人的想法，卻不得不面對沒有錢的事實。總有一天會花光的，他把錢都花光，來證明自己對她愛的有多徹底，卻終于發現，他們還只是個孩子，沒錢了，還是要回家的。私奔，就是和自己的女朋友離家出走，這是每個男生的最簡單的想法。就像自己離家出走一樣，要帶上錢和漢堡。多帶一個女孩又有什么關系，像過家家一樣玩，自己當爸爸，她來做媽媽，沒有娃娃，就把女孩當成女兒，餓了哭了，就喂她吃飯，困了累了，就哄她睡覺。

戀愛可以讓女孩成傻子，就可以把男人變得像白癡一樣。居然妄想如此這般不可能長久的幻境。

好吧，就當是一場夢，都醒了就明白了。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