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正想的出神,只聽得一個溫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姑娘如出水芙蓉,明媚靈動,本該燦爛若霞,卻不知為何總有過多的驚懼,怯怯如初生的小貓。”
我聽的他這么說,想起他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粗暴的把我橫抱出來的情形,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不免大打折扣,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風度翩翩,儀表無雙,若沾上兩撇白眉,外加一把拂塵,也不辱沒道骨仙風的雅稱,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卻也是凡夫俗子一個。
一絲不屑拂過臉頰,我輕聲道,“有,芙蓉高潔,沾不得風塵。特別,像你這樣的俗塵。世上總是俗塵太多,故而小女子難免驚懼不安了。”
我說這些話時,語氣卻極其生硬,頗有些惱怒的盯著他,卻看見他湖水般澄澈的明眸里,是自己嬌嗔的模樣。一時間臉上火辣辣的,想必是紅的如天上的云霞般了,遂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我大病未愈,卻反而更添姿色,美到了極致,盈盈行立于水邊,宛然就是一株汲了千年靈氣的會移動弱柳,靈動異常。
他也不再吭聲,似乎對剛才的舉止有些懊悔,只遠遠的跟著我。
“你——你發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個樣子嗎?”我猶豫,探尋著問,不由的低下頭去,鬢邊的幾縷青絲低低的垂著。
“自然不是。”他輕輕的搖著扇子,薄唇輕抿,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絲迷離而絕美的微笑便應運而生。
“那——是什么樣子?”我倏然抬起眼眸,直直的注視著他,卻掩飾不住絲絲縷縷的忐忑,鬢角的青絲亦在搖曳,一如此時我的心情。
他依然漫不經心的搖著扇子,一手背在身后,翩翩然、飄飄然,連話語,也是如此輕飄飄的。
“你渾身是傷,而且因為長久在水中浸泡,皆已化膿糜爛,自然不會有現在明媚。”
“是啊是啊。”插嘴進來的是一名書童模樣的小廝,約摸十二、三歲,童音還未脫去,頭發高高束起,笑起來兩個深深的酒窩盛滿了天真,“姑娘當時的模樣——恕我直接——還真的怪嚇人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咦……”
他說到這,停了下來,貌似打了個冷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的樣子。
“幸好我們家公子醫術高明,您才得以恢復的這么快。”他接著說。
說話間,他從一個棕褐色的藤制籃子里捧出一碗暗黑的液體,濃烈、苦澀,不像先前那樣夾些奇異的百草香。
呵呵,如此說來,他們見到我的時候,我的容顏就已經變了——他們沒有見過我渾身白毛的可怕模樣。我不禁舒了一口氣。
終究是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人,我禤寧自小研習詩書,縱然不敢自稱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卻也是受過圣人熏陶的,豈是忘恩負義、不識禮數之流?于是我盈盈上前,向白衣男子施禮道:“哦,原來如此。小女子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他依舊輕搖素扇,神態悠然,笑道:“姑娘不必客氣,既然因緣際會讓本公子遇上了,豈有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之理?在下杜蘅,這是我的書童白術。姑娘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