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指縫間流轉,從初夏時節入宮至今,屈指算來,已經將近三個月了。
雖有兩次偶遇胤軒皇帝——那個不期而遇的白衣翩翩的男子,瑛嬤嬤說,胤軒皇帝年僅二十有余,年紀輕,不拘泥于小節,故并不日日一身亮麗的明黃,平日若無重大事情,愛穿家常的素白衣裳,連一個隨從也不帶,自行在宮苑內走動。
皇宮后苑重地,不太可能有別的白衣男子敢明目張膽的隨意走動,故而,我在影月湖畔所遇之人,當該是胤軒帝了。
我不知道如此的不期而遇,胤軒對我的映象是如何,也無法猜度的了他究竟對我是什么態度。
我只是依舊是個不主不仆,無名無分的人,名不正言不順的蜷縮在連院門上牌匾都未懸掛的宮苑角落自生自滅無人問津,并不見得比打入冷宮的人的光景好的了多少。
但是,自小木屋一遇之后,我便再也沒有遇見過他了
究竟是誰在考驗誰的耐性?
過于容易得到的東西,也會輕易被舍棄。
我知道我要的,不是胤軒因一時間的新鮮而青眼相加。
我要的是,他輾轉反側久不能寐的思念,他后宮三千粉黛皆不能比的隆恩。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假借他之手,手刃我的仇人。
卷起那匝半新的水綠色的粗布窗簾——這是我初入宮時瑛嬤嬤向內務府要的。
內務府竟然是用這等恐是別人丟棄的次品來打發我的,可見,胤軒并不待見我。
這也是我躊躇之處。
我須得怎樣,才能拿下他的心?
他的心,是天生了的多情心——因為他的心是帝王之心。
但是不妨,我不需要他一生一世長長久久的心。
其實我不屑得到他的心,我是假冒的凌落蕊,我的真實身份是禤寧郡主,我的心早就暗許了濬哥哥……我愿意如此收起自己所有的尊貴和驕傲,只因為我想假借他之手。
其實我的目的,就是如此簡單。
就當正在的禤寧已經死了,反正濬哥哥已經不在了……
如果世事不是變幻無常那該多好?如果一切都如兒時那該多好?我只消在公主府中當著母親、父親的掌上明珠,時不時撒撒嬌也撒撒潑,讀讀書,練練字,偶爾的時候還偷了父親的寶劍四處瞎折騰一番,打落一地雪白的梨花,然后又心疼的一點一點的把梨花收拾起來,學著林黛玉的樣子去葬花。
還有濬哥哥,如果他不是病怏怏的多好,就算是病怏怏的,卻還安然在世,那也是好的……
我想他該會向父親提親了,他該為我架一座很小很小但是很溫暖很溫暖的樹屋了……
我想我也可以過著安然甜蜜的日子了。
我想,我就想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嫁與心愛之人,過著簡簡單單的相夫教子的日子……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奢望!
而今的我淪陷偌大的深宮中,既不能求救也不知如何自救,唯有如此寥落的看著滿天的星斗,淚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