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小姐閨房的門開了,一個老人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莫子鉅一見那老人,立即迎上去問到:“老管家,您怎么會在這里面?”
那老人就是趙府的管家老邵。可是,一個老管家,為什么會在趙家小姐被劫之后,從她的閨房里走出來?而那趙員外分明說老管家有事回家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邵滿臉驚恐,見了莫子鉅,如遇救星,一把抓著他的衣袖,著急地說道:“莫…莫七爺,我…我家老爺出…出事了!快!快去……”話還沒說完,老邵便暈了過去。
趙員外竟然出事了!趙員外由屠龍幫主李玄與三當家孫和貼身保護著,居然還會出事!當今之世,若不是那張太虛與王定乾二人聯手,還有什么人能在李玄、孫和面前動殺手?但張、王二道如何肯聯手,李、孫二俠又是如何失手的?
“獨孤兄弟,可否暫且麻煩你在這兒照顧老管家?我與孤芳賢侄去與幫主會合。”莫子鉅說完,便帶著藍孤芳走了。
獨孤風知道,李玄幫主那邊吉兇難料,若去前廳,必有千難萬險;莫當家讓自己留守在此,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老邵昏倒在地,獨孤風如何能丟下他走開,雖有心助拳,也只得坐在老管家的身旁照料。獨孤風隨身帶著上官甜兒精心配制的療傷藥,他取出一粒安神養氣的藥丸,給老邵服下了。
突然,四周機關四起,鈴聲響動。獨孤風抬頭一看,只見左、右及后方皆是黑衣蒙面之人,他們每個人的胸前都繡著一個大大的“催”字。
不一會兒,獨孤風便見到莫子鉅與藍孤芳又退了回來,一大群黑衣人也緊逼著他們跟到了這兒。莫、藍二人未見到幫主李玄,卻遇上了一批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個個武功不弱!莫子鉅生怕獨孤風會有閃失,便急帶藍孤芳回來接應他。
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將獨孤風他們團團圍住。獨孤風前方的黑衣人忽地分成兩列,恭恭敬敬地站著。
殺手中,走出一個人來。那人亦是黑巾蒙面,只是所用之劍與旁人大不相同。那是一把劍鞘極寬、首尾各一劍柄的怪異寶劍。
莫子鉅看了那持怪劍的黑衣人一眼,驚疑道:“催命劍!‘無常老爺’司徒劍鋒?”
那持怪劍的黑衣人回道:“屠龍幫總舵七當家、開陽堂堂主——‘賽魯班’莫子鉅莫七爺,果然好眼力!”
莫子鉅不卑不亢道:“閣下就是催命堂的堂主?不過這里可不是你的催命堂!”
那持怪劍的黑衣人答道:“我只不過是催命堂的一個普通殺手,聽從上命,來這里殺幾個人。”
莫子鉅喝斥道:“哼!趙員外府也是你們催命堂放肆的地方!今日你們只要敢傷趙府一人,我總舵十萬屠龍好漢定將你催命堂夷為平地!”
那持怪劍的黑衣人冷笑了幾聲,說道:“京城首善趙員外,私通屠龍幫反賊。別人不知,難道我催命堂還不知?莫老七,我告訴你,我催命堂今日就是接了刑部的追殺令,來除去你們這幫反賊的!一個當家的腦袋,值十萬兩銀子。哈…哈……”
獨孤風看著那持怪劍的黑衣人,問道:“你是誰?”
那持怪劍的黑衣人還不及答話,一道寒光便直逼他面門。
藍孤芳已經出劍。他聽說“無常老爺”司徒劍鋒的催命劍傷了獨孤風,便有心要與這“天下第二劍”好好較量一番。適才又聽見對方出言不遜,藍孤芳按捺不住,長劍出鞘。
藍孤芳與那持怪劍的黑衣人各出一劍。二人之中,倒下了一個。倒下的那人,后背上有一道劍痕。
藍孤芳與獨孤風劍法相當。獨孤風與司徒劍鋒交手,背后受了劍傷。那藍孤芳呢?
藍孤芳依然長身玉立,雪白的衣服上沒有一點劍痕,他沒有受傷。
倒下的那個是黑衣人,藍孤芳一劍貫穿其胸背。那黑衣人會倒下,只因他根本不是“無常老爺”;而黑衣人手上拿著的,也不是真正的催命劍。
那黑衣人劍一出鞘,藍孤芳便知那人絕不是司徒劍鋒。“天下第二劍”的劍法豈會這般拙劣?這般拙劣的劍法又怎能傷得了獨孤風?
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然而,藍孤芳雖殺了那小頭目,可其余的黑衣人仍是不退,依舊將獨孤風他們圍得死死的。
這數百名黑衣人同時取下自己身后的弓箭,朝著獨孤風他們射去,一時箭如雨下。
“快將老管家送入趙小姐的房間!”莫子鉅一邊擋著箭,一邊對獨孤風說道。
獨孤風、藍孤芳長劍送出,幾下電閃,十余個黑衣人立時倒下。莫子鉅他們退到趙家小姐的閨房門前,獨孤風將管家老邵小心地扶進了屋內。
莫子鉅他們三人以君子自持,不肯進入陌生女子的閨房,只在門前死守。可惜莫子鉅在此所設機關皆以警報為主,并無傷敵之用。那些黑衣人踩中機關者甚眾,卻無一人有事。幸虧莫子鉅他們三人功夫精湛,幾樣兵器舞動,這一陣箭雨也奈何他們不得。
屋內的老邵一醒來,便聽見屋外有金鐵交鳴之聲,他壯著膽將門打開一線。門一開,他剛看到莫子鉅的衣角,一枝箭便“奪”地一聲釘在了門框上,嚇得他癱倒在地,一時渾身使不上力。
“七…七爺,外面…發…發生什…什么事了?你…你們快…快進來躲躲呀!”老邵聲音顫抖著說道。
“老管家,您快把門關緊了,我們沒事。唔……”莫子鉅說話時一分心,右臂中了一箭。
獨孤風與藍孤芳二人左手齊出,一人封住莫子鉅右臂穴道,將血止住;一人點住莫子鉅胸口穴位,讓他無法動彈。二人同時使勁,把莫子鉅推進了屋內。那老管家也會包扎傷口,待得回復了氣力,他剪下自己衣裳的干凈處,顫抖著替莫子鉅包好了傷口。
“老管家,您替我看看,您家小姐的床上可有枕頭?”藍孤芳一邊擋箭,一邊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老邵著急的聲音:“少俠,我家小姐的床上沒有枕頭,這可如何是好啊!”
“沒事!我就是要沒有枕頭!老管家,您與我七叔就安心地在屋內歇息吧,不會有事的!”藍孤芳安慰道。
獨孤風忽然想起莫子鉅剛才所說的話,他說:“當時正好是子時,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鈴鐺一響,我們還以為是‘采?花蜂’到了,沒想到卻是趙府的丫鬟……”既然當時一點聲音都沒有,那丫鬟又怎會突然出現在機關之處?難道那丫鬟是從天而降,正好掉在了機關之上?又或是她輕功絕頂,從遠處走來,連商季這些頂尖的高手都沒有察覺,直至她碰響了機關?那丫鬟進屋之后,想必也有不少的破綻,適才莫子鉅沒有細說,獨孤風也不得而知。
“莫前輩,昨日那小丫鬟在碰到機關之前,您可曾聽見她的腳步聲?”獨孤風問道。
那莫子鉅身子雖無法移動,可嘴巴還能言語,他想了想,不禁失聲叫道:“不好!我三人當時根本就沒有聽到腳步之聲,否則不等那小丫鬟踩到機關,我等便要上前攔住她盤問了。哎呀!難道那小丫鬟……老…老管家,這趙府之中,可有一位名叫“采玉”的姑娘?”
老邵想了想,說道:“莫七爺,這趙府上下共有幾百名丫鬟,我的記性也大不如前了,許多的丫鬟我都叫不出名字了。‘采玉’這兩個字倒是挺熟悉的,不知是否在我們趙府之中?我只知道,老爺身邊沒有一個丫鬟是叫這名字的。”
莫子鉅驚到:“那丫鬟說是趙老爺讓她來看小姐的,哎呀!我們居然都信了!唉!”莫子鉅邊說邊長嘆。
一提到“趙老爺”,老邵立即瘋魔般拉著莫子鉅道:“老…老爺出事了!老爺出事了!莫…莫七爺,快救我老爺!快救我老爺!”
莫子鉅見狀,忙安慰他道:“老管家,您放心,現在您家老爺正與李幫主和孫三哥在一起品茶。就憑催命堂的那幾個殺手,哪里能傷得了你家老爺啊?是我們幫主催那些殺手的命才對。”
老邵聽后,喜道:“謝天謝地!我家老爺總算沒事了。多虧了李幫主,還有你們屠龍幫眾位當家的大德,這才救出我們家老爺!莫七爺,是你去請來李幫主的吧?我可要替我家老爺好好地謝謝您!”
莫子鉅聽了有些糊涂,說道:“老管家,這‘救出’二字是怎么說的?趙員外于我屠龍幫有恩,他既蒙難,我等自當相救。還有,援兵并非由我請來,不是您家老爺親自傳信給我們幫主的嗎?我可不敢居功。”
老邵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恨恨地說道:“莫七爺,李幫主抓住那兩個偷襲老爺跟我的壞小子了嗎?我這脖子都快給他們打斷了,你可要替我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呀!”
莫子鉅恍然大悟,說道:“噢,原來老管家您是被催命堂的小人暗算,這才暈倒在此。我說您怎么會突然從趙小姐的房里走出來!”
老邵忍不住向莫子鉅大倒苦水,說道:“啊呀,是呀!昨天夜里,老爺聽說小姐被劫走了,馬上就要到小姐的房里去看。我跟著老爺,踩響了幾十個鈴鐺,這才來到小姐的屋里。誰知一個黑衣人忽然從門后沖出,一下把老爺給打昏了過去!我當時可嚇壞了,剛想喊‘救命’,就被另一個人偷襲了。哎呦,我這脖子!”
莫子鉅聽后,又驚又愧。他猛然想到,如果趙員外昨夜子時一過,便被黑衣人打昏在趙小姐的房里,那么昨夜的那封求救信又是誰寫的?
一念及此,莫子鉅忙大聲問門外的藍孤芳道:“孤芳賢侄,你再跟我說一遍,昨夜趙員外的求救信是什么時候送到總舵的?”
“子時剛過不久。”藍孤芳立即答道。他的記性一向很好,他的言語從來不假。
莫子鉅聽了,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