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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劍帥傳奇系列之一刺雍傳奇

第九十一回甘英雄南拳退佛魔李大俠北腿破羅漢

如何不好了?

只因“亢龍有悔”。拳理、易理俱相通,龍星飛升至高處,必將有悔,此乃易理,拳理亦同。“亢龍有悔”,此招一出,甘鳳池卻已化身亢龍,悔已不及,旁人救亦不及。

卻說甘鳳池身懸高處,一招殺掌既出,全身力盡,而身又騰空,無從借力,一時正如騰龍離大海,縱有天大的手段,也施展不出了。“南俠”甘鳳池雖看似亢龍至高,實則有如龍游淺水,如今人為刀俎,而甘老英雄一世英雄,此刻也只得任由那大和尚魚肉了。“南俠”當局已迷蹤,而李玄、獨孤風旁觀者清,故而早知不妙。

甘鳳池的掌尚未至那大和尚的脖頸,可那大和尚五指成爪,已抓到了“南俠”膝蓋骨。日間“南俠”懲奸,斷了洛伯灃之弟一足,不想今夜即罹臏腳之禍。福禍無常,旦夕難測,此本是自然之道,絕非鬼神之報。方士有鬼神之說,雖可恐嚇于人,導人向善,可如此愚民,不尚科學,終非正道,不若君子修德以立根本。此是外話,不提。

虧得甘鳳池功夫精深,其一身的本事也極能隨機而變。那大和尚五指剛一觸及甘鳳池,勁力方出,尚未及碎臏骨,其力道已被甘鳳池借去了。要知“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平生最善導引之術,借力制力,他一借得力來,還不如魚兒得了水,早借勢滑開了,絲毫未傷得筋骨。只是那大胖和尚指力極強,余勁所至,仍催得甘鳳池腿骨生疼。

林外電閃,擊長空,云龍匿無蹤,皓日墜青云。一人身形起,動四方,好大的氣魄!只聞得“砰”、“砰”、“砰”、“砰”……一連九響,卻不是雷聲。

只見一直圍著甘鳳池和那大胖和尚的“半個羅漢陣”已破,九個“無面”漢子仆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了。

李玄虎龍驤步,已站立在了羅漢陣內,不過此刻的羅漢陣已被破了。甘鳳池與那大胖和尚的招式,李玄尋不得半分破綻,而千年“少林羅漢陣”,李玄更是找不到絲毫破綻。可在李玄看來,羅漢陣雖急切不可破,而陣中的“羅漢”卻是舉手便可破,陣法是沒有破綻之處的,可成陣之人卻到處都是破綻,既然早找到了破綻之所在,要破這“半個羅漢陣”還不是易如反掌。方才“北俠”李玄一見“南俠”甘鳳池遇險,也顧不得許多了,飛身彈腿,九腳一起落,再站定時,陣已經破了。沒有人看清“北俠”李玄究竟是如何出腿的,原來李北俠除了他那天下無雙的戟法,其腿法竟也高明如斯!“北俠”李玄腿法一絕,正可與“南俠”甘鳳池的拳法相齊。甘、李二人的拳腿功夫相當,甘鳳池為“南俠”,其南拳是當之無愧數第一;李玄是“北俠”,可他的腿法卻只能算得上是老二。這“北腿”第一條好漢卻是何人?此人究竟有多大的手段,竟能讓江湖公認為便是李玄的腿法也只能屈居于他之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此一關子,暫且押下不表,下文便有一樁關于此人之無頭公案,此是后話。

卻說那九名“無面”漢子倒地,雖不能動彈,卻是無事。原來,“北俠”李玄瞧著極準,腿到勁力至,那九名“無面”漢子應聲而倒,他們周身諸穴盡被封,自然不動。李玄卻是有分曉的人,他不知此九人的善惡底細,也不去傷他。果然是大俠風范,人所不及。

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對招,只在電光石火的一瞬,便已殺招迭起。“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方一脫困,那大胖和尚的殺招便如風雨驟至、飛石忽起般打來,待得李玄趕來,他二人又已拆解了近十招左右。李玄插不得手,助不得拳,只得站在離他二人一丈開外的地方。李玄凝神觀斗,只覺真氣縱橫,有翻林覆海之勢,勁風撲面,有屠龍誅虎之威,也唯有李玄方能當之。李玄雖感到撲面而來的氣勁極強,卻也并無異樣。余人如李小武、“北海蛟龍”洛伯灃站在十丈開外,都覺腹內氣血翻涌,一口真氣都提不起,一時也調息不得,其功力與李玄的天淵之別,由此可見。再有獨孤風、呂瑩等人,那就更不必說了,渾身的真氣都只如炸開了鍋一般,其忍住不走,一者是為親情,一者是為俠義。

此時,“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已收了他那奇門步法,止了它那千變神行,其身法已自無常而變為有常。甘鳳池腳踏四面方位,只按著最基本的“五行遁術”身法與那大和尚相斗。有無相生,只要把功夫練到了極致,最簡單和最復雜的招式也只是一般,并無難易高下之別。此一回,甘鳳池與那大胖和尚俱是用江湖上最基本的招數對敵,可就是這普通之極的招式,在他二人使來,其威力卻要遠遠勝于許多武林宗主獨門自珍的鎮派秘技。原來,將最基本的武功練到極致,便是最厲害的真功夫。

那大和尚面南而立,身如金鐘,只占“土”一方位,居中以不動巧對“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的萬變身法。李玄則是正對著那大胖和尚的,待得甘鳳池步下方位自“金”生“水”、從“水”入“木”之時,那大胖和尚的“火”位上卻正是空門大露。李玄急欲掣出雙戟,方要出手,無奈甘鳳池那“化地無形隱逸俠”的身法實在太快,早又至“火”位之上,李玄只得罷手,切不可誤傷了自家人。

如此,“南俠”甘鳳池又依著這五行方位走了一遭。李玄發現,甘老英雄在步下方位自“金”生“水”、從“水”入“木”之時,身法奇快,可偏偏在出“火”、入“火”之時節就要慢了一些。李玄自非常人,他見如此這般,便暗暗留心了起來。甘鳳池依前法再走三遭,仍舊如此,只是出入“火”位之時更慢了。李玄心下大喜,暗暗綽起雙戟,緊握在手。也是他二人英雄投氣,伯、鐘自知,成就了江湖上一段“南北雙俠”聯手抗敵的武林佳話。

“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又依五行之法走了數遭。此刻,甘鳳池老英雄正向著自“金”生“水”的方位踏去,李玄見時機已到,當下再不猶豫,足下發勁,身已在意先,戟還在身先,而氣更在戟之前,兩道閃電飛出,正是他李家戟法的起手式“奉先出關”。此一招最是簡單,卻也是殺敗敵人最有效的一招,也是李玄從小就練得最精最熟的一招,江湖上能單單接得了這一招的人,真是寥若晨星。

李玄在旁已蓄勁多時,不似甘鳳池與那大胖和尚都已戰足了兩個時辰,虛耗極是不少。李玄真氣一旦破體出,所到之處,甘鳳池與那大胖和尚內勁所圍成的氣墻立破。“北海蛟龍”洛伯灃他們頓時心胸都開了,長舒了一口氣,方能依吐納之法調息起內力來。

空中的,不是兩道閃電,而是三道。其中有兩道是李玄雙鐵戟的光芒,而一道卻是劍光。誰的劍光?

長空驚秋水。秋水劍!空中的,竟是小輩獨孤風的劍光!

真氣之墻已破,獨孤風的長劍后發而先至。他的身法竟能快過李玄的奮力一擊!

那大胖和尚面對李玄的猝然發難,著實是吃了一驚。氣墻一破,他心頭便暗暗大叫“不妙”。臨大難,他數十年練功的條件反射也起了作用,心招未生,而拳招已出。原本他一招“破戟式”的掌法,也正好能堪堪抵住李玄的雙戟。

豈料李玄的雙戟還未至,那大胖和尚眼角處銀光一閃,只覺左耳一陣刺痛。余光到處,只見一柄長劍明如秋水,已劃破了他的耳垂。

鮮血。秋水劍上沾著的鮮血卻不是那大胖和尚的。

這鮮血是獨孤風的!氣墻雖破,可那大胖和尚乃是當時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其周身護體的金剛真氣之強,照樣可置人于死地,獨孤風才有多大的道行?這又豈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故而獨孤風拼盡全力送出劍去,劍到了,他的腑臟卻也被震傷了,吐出一大口血來。

也多虧了獨孤風這拼命的一劍刺痛了那大和尚的耳垂。那大和尚是何人?他雖實則為大魔頭,可其向來自詡為圣僧、活佛。自古圣人皆耳圣,自詡圣人者,自然也都會極其看重自家的耳朵。如今那大和尚耳朵被刺,還如何得了?這一氣,竟使得他亂了拳腳,隨手一掌,便朝獨孤風身上打去。

獨孤風輕功絕頂,雖已受傷,可他心中計算得細密,待得靠近那大和尚身邊之時,獨孤風手進劍而足思退,故而剛一得手,便能立退,也不致攪擾李玄對敵。可那大胖和尚掌力極猛,獨孤風又受了傷,功成后、而以大打折扣之輕功退身,自然比不得背水一劍之時的迅疾,那大和尚的掌風早到了獨孤風的面門。

呂瑩見獨孤風危險,俏臉嚇得煞白,“啊”的一聲叫出了口。她對獨孤風的擔心與對她甘伯伯的擔心又有不同。她瞧著甘伯伯之時,只希望滿天的神佛都能保佑她甘伯伯平安無事,若能求得她甘伯伯平安,日后便是要她自己以身代其受難,亦是十分甘心。可她瞧見獨孤風危險時,呂瑩竟覺自己也臨了危險一般,那一掌就是打在自己身上的,心中竟一直思想著,獨孤風若是受了這一掌,恐怕自己也不能活了。這是小女兒家的心思,旁人是捉摸不透的,便是呂瑩日后閑暇時想起此事來,也不覺煙霞映面,模樣好不嬌羞。

暫不說獨孤風如何了。卻說那大胖和尚因獨孤風這一劍刺耳,竟亂了招法。“北俠”李玄一式“奉先出關”焉有擊不中之理?李玄鐵戟到處,饒是那大和尚有金鐘罩護體,其胸、腹上挨了李玄這兩戟,也只疼得他殺豬般叫喊。鐵戟破金身,大和尚周遭的真氣也盡數散去了。此時“南俠”甘鳳池“水”位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大和尚的后心,掌力到處,立傷其腑臟。當日“天下第一”張太虛受了“北俠”李玄的一戟,也傷得他立逃無蹤,今日那大胖和尚的一身功力雖還強過張太虛不少,可也承了“北俠”兩戟,金身已破,又怎可能敵得過“南北雙俠”的聯手?

那大胖和尚敗象畢露,只得急忙賣了一個破綻,跳出圈外。眾人只覺眼前一恍,大和尚已經進了那轎子之內。待得大和尚一入轎中,轎身四周隨即便揚起一陣金黃色的煙霧。

“南俠”甘鳳池清楚那大和尚一心要壞盡天下“屠龍刺雍”好漢們的性命,正好有“北俠”仗義助拳,今夜決計放他不得,否則必將后患無窮,江湖再難有寧日。故而“南俠”甘鳳池也絲毫顧不得那頂造型奇特的轎子內是否有什么厲害的機關暗器,急忙隨那大胖和尚入轎。

“南俠”甘鳳池沖破金黃煙霧,進得轎中,可他立即便驚呆了。緣何?只為“南俠”身法極快,耳目又極精,他在煙霧中瞧見那大和尚的肩頭距己甚近,幾乎是前腳挨著那大和尚后腳進的轎子,可他一進轎內,轎子里哪還有什么大胖和尚,連半個細碎的人影也瞧他不見!這卻是怪事了。

那大胖和尚此法源于道教的“五行遁術”,乃是大和尚閑來無事之時自那黑袍老者處習來的,不想今夜此術竟能救他一命。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卻說東瀛國忍者最擅長者,便是逃跑之術與其藐視生命的剖腹自盡“絕技”了。東瀛武夫尚不懂尊重生命,更別說體悟“天人合一”的中華武術精神了,在其還不如動物打打殺殺的練武過程中,倒也能將這遁術一類的功夫練得不三不四,極能逃得性命。緣何要逃得性命,只為要把自己寶貴之極的生命獻給世上最卑賤的死法——自殺?當真是荒唐可笑已極。他們此舉倒也大有圣人們“知我者為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之意,只是圣賢之腹,常人揣度不得,而常思其德則可利己;變態之心,常人更是勿須去想,而常思其惡則將損人。此時外話,休要絮繁。

“北俠”李玄本不知“南俠”在此,他原本也不是專程趕來要為“化地無形隱逸俠”甘鳳池甘老英雄助拳的,他尚有其他要事,只是途經此漁村,正好巧遇獨孤風,風云際會,竟至令“南北雙俠”聯手抗敵,實為美談。李玄也不知那大胖和尚的底細,他見打退對手,也無心管人去留,只是朝著獨孤風奔去,急忙要為其察看傷勢。

卻不知面對那大胖和尚方才盛怒的一擊,獨孤風的命運將要如何?而那大胖和尚的蹤跡又是如何?“北俠”李玄途經小漁村,他是所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liuxiangke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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