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來,書店的生意逐漸好轉。
書硯把店內空調的溫度開得很適宜,許多人就喜歡來這里取暖,走之前也會順便買本選中的書。
陶越凡卻再沒來過,書硯有時整理書架時會見到那本《張可久傳》,沒來由的心里一顫,又想起那天陶越凡低低吐出的那句話,他靠的那么近,身上猶如鈴蘭的清香悉數圍繞著她,那一聲“小硯”竟讓她感到如此的懷念。
可是,他又有什么需要她幫忙的呢,那么驕傲不羈,不可一世的一個人,家庭,容貌無一不好,雖然不愛學習,又成天打架鬧事,卻還是惹得一幫女孩子喜歡。換做以前,她自認為還有資本和他站在一起,然后狠狠地鄙視他一番,而現在的她呢,一無所有,還可以幫他什么,不過一句戲言罷了。
世事易變,誰能想到過去大大咧咧說自己無所不能的女孩現在卻安安靜靜地守著一間書店,看歲月與她擦肩,等時光離她遠去。
謝遠的電話在星期一的晚上如一打來,爽朗的聲音從大洋彼岸清晰的傳到她耳中。
幸好,還有……還有他。
“謝遠,我想你了”脫口而出的話讓彼此都是一愣。
“…書硯,再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就回來……”
“……”謝遠堅定的語氣逐漸暖了書硯微冷的心。
認識謝遠源于大一下半年的外語藝術節。
小意是法學院的活潑分子,學校的任何活動,她都會去插上一腳。沒想到那天她的舍友們居然通通放她鴿子,只得把書硯拉去陪她觀看。
其實那時的她們并不熟,不過是在老鄉會上見過一兩面,留了聯系方式。
小意軟磨硬泡地把書硯扯進禮堂時,人多得不得了,根本找不見空的座位。兩人奮力往前擠,一位男生忽然拉住了書硯,說這里有個空位她們可以坐,一問才知原來也是被朋友放了鴿子的同病相憐的人。
就這樣漸漸熟絡起來,謝遠性格開朗,小意活潑好動,兩人通常見面說不到幾句就開始吵架,似乎書硯與他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還真是應了小意的那句玩笑話“你們不如在一起算了,剛好性格互補”。
謝遠比她們大兩屆,又是學的英語,出國是最好的選擇,并不同時畢業的兩人也就少了那些面臨畢業后勞燕分飛的情侶間的耳鬢廝磨。謝遠出國后,兩人雖各忙各的,但一直也沒斷了聯系,逢年過節的時候他也會回國來看她。“墨意”開業不久,謝遠就打來電話,說畢業后會回國來A市工作,讓書硯等他。于是兩人又續“前緣”。
圣誕節的前一天,書硯去小商品批發市場采購了不少各色各樣的禮品,打算把它們作為圣誕禮物送給來“墨意”買書的顧客。
回來時意外地見到了陶越凡。
天飄著細雨,一身黑色西裝的陶越凡筆挺的站在書店門外,遠遠望去,霧蒙蒙的雨絲好似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層銀月般的光輝。
書硯張了張嘴,有很多問題想問,可在觸到他疲倦的神色后,又生生的把問題憋了回去。
陶越凡無關緊要的逗弄著收銀臺上的鈴蘭盆栽。
“這是紅花鈴蘭,喏,喝點水”書硯把水遞給他,又就著自己手里沒喝完的水小心翼翼地澆到盆栽中。
“上次的是白花鈴蘭?”陶越凡隨意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你還記得?”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有兩個多月了,而且那花他好像也就看了一眼,居然記得?
“不是每個人的記憶力都和你一樣……不好”越凡嘲笑道。
“……”有必要這么記仇嗎,不過就是沒把你認出來而已,再說誰能一瞬間就認出一個七八年不見的人,況且,我們,有那么熟嗎。
“不要說我們不熟,畢竟做了四年的校友”
“……”他現在還會讀心術?
四年校友?是呵,算起來,好像還真是四年,從初一到高一,她和陶越凡都在A市的第三高級中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