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夜色瞬間如晝。天、地、玄、冥、青自創立以來，第一次全軍出動。
“主子！”云天示反手劍出，擋住云塵。
“當！”一聲脆響，一把刀從外飛入，帶入一名黑衣少年，直沖向云天示。
云天示被逼退后，他回頭站定：“云誰？”
銀刀黑衣，云誰靜靜地站在云天示的面前，將他控得死死的。
“你以為，我會將全部精力放在云府天之五組上？”云塵望著樓下對戰的雙方，目含笑意。
云淺望向樓下，臉色瞬間慘白——云塵隱衛之首，是赑屃！
“他是個人才?！痹茐m很滿意她的反應，“淺兒，現在，你是什么感覺呢？被最愛的人背叛，滋味一定不好受吧？但你要想成大事，就必須經歷這些。”
“他，他竟是你的人?！痹茰\慘然笑了，“好，很好！你們，很好……”
“但凡失敗者，總要付出點什么。淺兒，你說，我要怎么對你呢？”云塵笑得無害。
云淺心神全在樓下那青衣少年身上，她神色恍惚，喃喃自語著：“我是一個自私的人，負盡蒼生負盡天下，唯獨不負自己不負你。原來，是我一廂情愿了。你，早就負了我?！?/p>
云塵皺起眉，對她伸出了手?？蛇€未觸及她，一道凌厲的劍光已沖了進來。
一柄清薄雪亮的劍隔開了云塵和云淺。那溫潤如玉的藍衣男子笑如春風：“云兄家里今晚真是熱鬧?！?/p>
“穆兄的屠蘇劍也會對人拔出?！痹茐m神色不改，“小心，別沒了穆世家的名聲。”
秋憐之尾隨其后，忙著將云淺拉到一邊。目光觸及地上秋惜之的尸身，秋憐之渾身輕輕一顫，但她也只咬緊下唇，護著云淺到一邊。
“云兄，我看你這里還有得忙。不妨讓淺兒去我那里住一段日子，你看如何？”
“淺兒乃我云府家主，自然是不能離開的。”云塵淡然應對。
“若我非如此不可呢？”穆葉蘇目含殺意。
“那就……”云塵目光一冷，一柄長劍已刺了過去。
屠蘇劍橫，藍衣翻飛。穆葉蘇反手握劍：“憐之！”
秋憐之看了秋惜之一眼，終狠下心，拉起云淺沖出了窗……
衡州城外，是一隊接應的穆家死士。
原本自己被這群黑衣人追殺得四處逃竄，現在還反倒要仰仗他們。真是可笑！云淺坐在火堆旁，不置一言。
約過了半個時辰，隱隱有五人奔來，竟是天之五組的五位首領。
“主子！”五人渾身是血，但向云淺行禮的動作卻果斷而干脆。
“還有的人呢？”云淺開口，聲音嘶啞而干澀。
“天組二十五人，生還一人?！痹铺焓镜吐?。
“地組九十三人，生還一人?！痹频佞棎灺?。
“玄組一百二十七人，生還一人?！痹菩鲁谅暋?/p>
“冥組一百八十四人，生還一人?！痹期ひ馆p聲。
“青組兩百一十八人，生還一人?！痹魄嘁砝渎?。
云淺的手在顫抖。她捂住臉，眼澀心痛，卻流不出一滴淚。
“葉蘇呢？”秋憐之沖上前，“他為什么沒和你們一起？”
五人相覷：“穆公子在我們前面??！”
“什么？”秋憐之臉色一白。
“我在這兒。”藍衣溫潤。穆葉蘇一身舒朗，從夜色中走來。
“葉蘇！”秋憐之喜形于色，上前打量，“你沒受傷吧？”
“沒。”穆葉蘇關切地看向云淺，走上前，輕輕按住她的肩。
“子期?！痹茰\忽然抬起頭，“世人欺我辱我誹我謗我，我當如何處之？”
穆葉蘇長眉一斂，他頰含微笑，薄唇微張：“當以，十倍還之?！?/p>
一聲驚雷！云天示等五人看向他，不敢相信這勸人為惡的話語竟出自溫潤謙和的穆葉蘇之口。
“好，我便十倍還之！”云淺猛然站起來，紅眸似要滴出血來，“云塵，赑屃，你們欺我騙我，滅我手下部眾，我云淺定叫你們萬死以償其罪！”
聽言，穆葉蘇與秋憐之對望一眼，目光相觸間，異光流動。
……
云遮月，星隱芒，雪落平川掩洪荒。
云淺披著雪裘，擁著手爐，倚欄遠望。
如今的她，已過十七，身量已開。許是長期謀劃算計，她眉宇間多了分成熟，往日的青澀純真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戾氣化就的濃艷美麗。
這許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場雪了吧？云淺抬頭，瞇眼看向不遠處一座山頂積雪的小山。等到春暖花開，那里的雪便會化成甘泉流入云府，成為偌大云府的主要水源。
“主子?！痹铺焓境霈F在身側，“‘醉生’已放在山頂?！?/p>
“嗯?！痹茰\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著手爐，“玄衣那里怎么樣了？”
“她到了煙洲鎮，煙洲人感恩主子，經玄衣一勸，個個義憤填膺……”
“來年春，我要云府向煙洲投毒之事傳遍衡州?！痹茰\打斷他的話。
“是。”云天示偷覷她一眼——這個主子，真的長大了呢！
……
看完雪，云淺回了房，一壺茶還沒喝完，穆葉蘇就來了。
“子期?！痹茰\給他倒了一杯茶，“怎有閑來看我？”
“憐之說你找她要了‘醉生’?！蹦氯~蘇嘆了口氣，“近兩年的時間，你已把云府糧食、藥材、香料、珠寶、鹽鐵和船運等主要產業都給了我。夠了，真的夠了。淺兒，不要趕盡殺絕好嗎？”
“子期你太善良了?！?/p>
“不是我善良，而是我知道那里有赑屃?！惫黄淙?，對面的女子一怔，穆葉蘇苦笑，“你還是愛他。他負你騙你，你依舊愛他。淺兒，收手吧！你對他下不了手的。而他是龍，他絕對能保云府眾人性命?，F在你做的一切，只是自欺欺人?！?/p>
“愛，并不代表下不了手?！痹茰\抬眼，“子期，教我，如何屠龍?！?/p>
穆葉蘇看她良久良久，見她是認真的，他也松了口：“我沒有屠龍的辦法，但我這里有伏靈草?！?/p>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