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主帳中議事,時任監軍的兵部尚書裴秋榮開口便道:“今日殿下首戰告捷為何不趁勝追擊?”語氣里難免帶上了責備。
若水勾唇一笑,道:“那依尚書大人的意見是要本宮現在領兵攻進江城嗎?”
裴秋榮出京之時便得了囑咐,若是可以將這件事辦成,將來榮華富貴自是榮耀一身,當下便板了臉冷硬說道:“臣不敢!”
寒楓本就出生武將之家沒有那么文官肚中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出口道:“裴大人言之有理,不如就讓裴大人領兵前去攻城,本將軍給你做后防如何?”
裴秋榮本就是文官中提拔上來的兵部尚書莫說是打仗了連兵器都是不曾摸過的人怎可能有那個膽子上戰場?當下臉色一白,嘴角牽起僵硬地笑道:“微臣哪敢和冠軍侯相比!”
在場的其他武將也多是看不慣這裴秋榮文弱的模樣,一路上不知道耽誤了多少行程,當下也都開始不客氣起來。
李玫(第一百二十四章出現過)冷哼道:“明明就是文弱書生一個居然有臉忝居兵部尚書之位,一路上更是給我們添盡了麻煩了!”
潘溪橋將軍亦道:“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派這樣一個人來當監軍,這不是添亂嗎?”
潘將軍的堂侄女吳子羽搭腔道:“咱們呀還是好好護著這位監軍大人吧,若是讓她在這里不幸亡故了我們回京就不好交代了!”一腔冷聲冷調讓裴秋榮硬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寒楓亦道:“子羽說得有理,這監軍大人可是云王爺讓陛下安排過來的人,若是出事了這責任豈不是要賴到太女殿下的頭上?”
裴秋榮環視了幾人,最后將目光投向上座正悠閑喝茶的若水的身上,見若水沒有解圍的意思,文官的酸腐氣當時便上來了,甩袖便摔簾而去。
見裴秋榮走了,帳內的武將們全都笑了起來。
若水亦放下茶盞笑了,使了個眼色自有人跟在裴秋榮的身后而去。
寒楓問:“殿下這是懷疑裴秋榮?”
“畢竟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派個人暗中‘保護’著總是沒有錯的吧!”若水悠悠然道。
李玫大笑不已,“殿下竟然可以將監視說得這樣冠冕堂皇,臣拜服!拜服啊!”說著真的站起來向若水揖了一揖。
若水扶桌而笑,指著李玫道:“得得得,快不要這樣子說我了,說得我都有些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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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秋榮憤憤不平的回了自己的營帳,冷哼道:“莫以為你們可以囂張多久,總有一天你們都要匍匐在我的腳下求饒!”
將那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侍從招了進來,出聲問道:“殿下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那人搖了搖頭道:“大人最近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若是壞了主子的大事,想來結果定是你不愿意看見的!”
裴秋榮點頭表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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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人有沒有消息傳來?”
趙兵將剛從鴿子腿上取下來的小箋遞上。
冷瑾年展開看完,遞回給趙兵,趙兵大致了解了情況便取來火盆將其燒掉,端的是不留一點痕跡啊。
趙兵立在冷瑾年身側,面無表情道:“既然對方有內應在軍營中為何沒有任何動作?”
冷瑾年勾唇而笑,“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不要著急不是!”
趙兵問:“那明日還出戰嗎?”
冷瑾年搖頭,“再將王水救回來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趙兵皺眉,“王水既然被捉回了軍營之中自是被嚴加看管,我們如何才能將王水救回來?”
冷瑾年手支在桌上,手指扶著太陽穴,道:“容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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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畢,寒楓回了自己的營帳,王水早便被寒楓的親隨洗凈捆在了一側的椅子上,臉上胡子也被刮了去,此時看來倒還真生的有幾分模樣。
寒楓上前繞著王水走了兩圈,右手摩挲著下巴,不時點頭。
王水被寒楓此時看貨物一般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此時倒也可以說話了,不客氣地吼道:“看什么看,沒見過我這么帥的爺們!”
寒楓“撲哧”便笑了出來,“你個大老爺們臉紅什么?”
王水別開臉,外強中干道:“哪有,不要胡說!”許是許久沒有這樣子在人前露臉,此時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了。
寒楓伸手拍了拍王水的肩膀,笑問道:“臭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水側頭瞪了寒楓一眼,回嘴道:“丑女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寒楓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伸手指著自己,質問道:“什么?你居然說我丑?我去你大爺,你看本姑娘哪里丑了!”說著便去了自己身上的厚重的鎧甲。
王水上下打量了寒楓一番,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身材著實不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臉蛋也較國內女子多了英氣,不由得流氓地吹起了口哨。
寒楓臉上驀地一紅轉到屏風之后換上常服,再出來時臉上的紅暈已然退了下去,冷聲道:“今夜你便在著椅子上睡一夜吧!”說完便回屏風后的榻上歇息去了。
她反正不擔心這個男人能夠逃跑,畢竟那全身的功夫都被封了,身上也被捆了繩子。
王水見這個女人連一床被子都不給自己,大吼道:“丑女人,好歹給你大爺我拿床被子啊!這夜里很涼的啊!喂……”
還未等后面的話出口,屏風后便有一床被子撲頭蓋來。
后面的話全都被被子遮住,“嗚嗚”的讓人聽不清。
寒楓安然睡下,還不知明日有什么事呢。
第二日若水起床便聽得下面兵士議論紛紛,話題不外乎是圍繞著寒曉和昨日抓來的將軍展開。
若水勾唇一笑,聽說那位將軍收拾一下感覺還不差的樣子,作為主帥自己也應該去關心關心這個被俘的將軍吧!
說服了自己便掀足向寒楓的營帳走去。
若水到時寒楓正端著臉盆準備向外倒水,見若水過來,忙將盆放到地上,迎上前去。
若水上上下下打量了寒楓一番,挑眉問道:“這么早便起了,不多休息休息!”
寒楓自是不懂若水話里的含義,挑了簾帳,道:“殿下有甚話里面說吧!”
若水見寒楓毫不避諱,抬腳便進了營帳,寒楓則是先去將洗臉水倒掉才進了簾帳。
待進得簾帳若水才知道為何寒楓毫不避諱,因為這里面什么奸情都沒有,那位被抓來的將軍居然頭罩著被子在椅子上委屈了一夜,待得若水來揭開了被子他才得以好好地呼吸。
寒楓進帳便對上了若水似笑非笑的眉眼,伸手摸了摸臉,疑惑道:“難道我的臉沒有洗干凈,或者是我的頭發沒有束好?”
若水指了指兩眼充血的王水,問:“這位將軍便被你扔在椅子上過了一夜?”雖是疑問但事實卻擺在眼前讓人不能不信。
寒楓瞥了一眼狠瞪著自己的王水,歪歪斜斜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癟嘴道:“不然呢?難道讓這個臭男人睡我的床我睡椅子嗎?”
若水捂嘴輕咳,是自己太邪惡了,居然想到了那方面,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啊!
“他得罪你了?”不然怎么會被子罩在頭上。
寒楓回瞪了王水一眼,道:“這個臭男人居然說我丑!”起身湊到若水跟前,問道:“殿下,我的長相還是不錯的吧!”
若水裝模作樣地打量了寒楓一番,一臉正經地說道:“自然是不差的,我可是聽清姨說想嫁你的男兒可不在少數!”
王水癟嘴,什么臭風俗,居然讓男子出嫁,簡直有病!
寒楓伸腳尖指了指王水,“這個臭男人怎么處置?”
若水淡笑,“便先放在你這里吧,相信冷瑾年一定會派人來營救的,我們此時不妨在這位將軍大人的周圍布上些機關,到時也好應對。”
寒楓了解,一臉不懷好意得看向王水。
王水身子不由得更加貼向椅背,對兩人吼道:“你們兩個女人要是有本事就真刀真槍和大爺我打上一架,不要弄這些虛的陷害我們王爺!”
寒楓嗤笑道:“真刀真槍?難道小爺我昨日贏你不是靠的真刀真槍?”
王水當即便收了口,昨日自己確實是因為技不如人而慘敗,這女人的話根本讓自己無言反駁。
兩人相攜出了營帳,自安排有人來侍候這位不報姓名的俘虜大人。
“前方可有異常情況?”
李玫看向若水,搖頭道:“江城外掛上了免戰牌!”
若水擰眉,這是什么情況,難道對方打算用“拖”字訣?“子羽,邊城的糧草供給可有問題?”
子羽搖頭,“殿下放心,城主府總管無心親自押糧前來,再有一日便可到。”
若水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已經快到了更不能出現任何閃失,子羽你率兵從大路前去接應!”
“是!”子羽起身拱手應了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裴秋榮頭一低,兩眼骨碌碌轉著,想著怎樣通知那邊的人將這批糧草截下來。
“既然對方沒有行動我們也不應先露出了破綻,都各自下去安排吧!”若水一揮手寒楓等人便先后退了出去。
至于裴秋榮嘛,當然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將自己身邊的那個侍從送了出去,目的自是通知冷瑾年如何避開這邊接應的大部隊打劫到糧草。
子羽到底有沒有成功接應糧草答案在第二天的中午得到了揭曉——子羽和無心不費一兵一卒地將糧草安全送達了軍營。
若水給予熱情地接待,裴秋榮被支開了,若水的營帳外也布置了自己人守著等閑人是不可能靠近的。
子羽喝了兩杯水解了渴,大笑道:“還是殿下的計謀好,一面通知無心總管將糧草掉包從小路行進,一面吩咐我從小徑前去接應,讓南錦國那些想截糧草的人無功而返!”
無心亦笑道:“若不是殿下讓我派一隊人帶著稻草偽裝成的糧草從大路走想來這批糧草是不能平安到達的,屬下拜服!”
子羽伸手拍了一下身側的小幾,不平道:“真可惜沒有看見那群人懊惱上當的神情!”
寒楓笑道:“你若是真看到了你們便不會毫發無傷的到了營帳!”
子羽恍然,“寒楓說得甚是在理,我還是考慮不周了!”
潘溪橋對著子羽的后腦勺伸手便是一下,教訓道:“讓你多識些謀略之書你總是不愿,若不是殿下的好主意你個兔崽子非得闖禍不可!”
子羽齜牙咧嘴地捂著后腦勺退到一側,嘟囔道:“姑姑,我都長大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我頭,會變笨的!”
潘溪橋揚手便又要過去,子羽忙一跳躲到若水的身后,齜牙咧嘴做著鬼臉,帳中人全都爆笑出聲。
卻不知這樣的和諧快要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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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瑾年將茶盞摜到桌上,兩眼凌厲地瞪著下面跪著大氣都不敢出的士兵,“什么?你們這么多人連糧草都沒有截下來,還留你們何用?”
兵士頭伏得更低了,誠惶誠恐的解釋道:“屬下等聽從王爺的吩咐在糧草必經之路伏擊,誰知那些運送糧草的人見我們跳出截糧竟連糧草也顧不上便跑光了,待我們知曉中計對方的人已經全部逃離,追已經來不及了。”
“退下!”
“是!”兵士一溜便退了出去。
冷瑾年陰鷙著臉坐在桌前,若水你既然這般挑戰我的耐心那我便陪你玩上一玩,終有一日你會發現我才是那個配得上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