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接受采訪么？”助理一直跟在身邊追問。

“沒有什么好采訪的，請幫我推掉。”沒有波瀾的表情，將垂落的頭發再度綁好，披上大衣準備離開。

“喂，也不是多著名的，何必呢！”助理終于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她聽見了，但是并沒有任何的感覺，當初會做攝影也不是為了要得到這些，索性也不去理會，她不喜歡將自己的生活攤開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天氣陰霾，是下雪的前兆，心情在今天也是莫名的難捱，是個刺痛的日子，很多回憶都發生在四年前的今天。想找個防空洞一般的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關上手機，斷絕接觸。

今天是只想一個人的日子，連樸希哲都不想讓他介入。于街道上獨行了很久，不由得就裹緊了外套，樸希哲買了很多漂亮的外套，可是她還是穿著這一件舊的。不是不喜歡，偶爾看到那些放在自己衣櫥里整潔溫婉的衣服，就會覺得害怕——那些都是夏春池喜好的風格，那些都是為了能更接近逝去的那個人……每每到此，曲墨言都告訴自己是想多了，想多了。

首爾的夜，繁華迷離，可是再多再滿的人群也還是覺得孤獨。如果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多人就能更幸福一點，可是很多事情容不得如果。家里是黑著燈的，知道樸希哲還在忙碌，想著只一杯加了安定的牛奶然后就無知無覺，平靜安逸的抵達第二天。卻在開燈的一瞬看見樸希哲在客廳的中央，微笑著看著自己，面前是一只過分精致的蛋糕，燃放著的蠟燭閃動著失真的光芒。

“生日快樂。”溫柔的一聲問候。

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生日，其實這樣是很感動的一件事情，你沒有表露他卻在意。然而這一幕像是一種提醒，告訴你曾經發生過一些什么。

曲墨言徑直走向二樓，因為沒有說過，所以也沒有生氣的必要，只是也露不出笑容回報給他的用心。

“不喜歡么？”樸希哲捉住擦身而過的她，扼住她細瘦的腕。

“沒必要，以后都不要再這樣做了。”安靜的回答。

“在跟我生氣么？之前那樣對你，是我不好，這么做我以為你會開心。”

“對你好，不就是你要的么，只是外表像行為不像也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曲墨言覺得身體有一些顫抖，“別再這樣讓我難受了……”

“當初我沒有一定要求你，是你愿意的……”

“你的意思是我活該愿意對嗎？”曲墨言將手腕退出來，“都是我犯賤對嗎？因為愛你，所以我就都無所謂，所以我是什么樣的存在都無所謂，我這樣卑賤所以隨便給一點就會什么都不在意是嗎，你是這么想的么？”

樸希哲站著不說話，面前女子淡然的面容因為激動而染上紅暈，一開始就是錯誤。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想離開。”曲墨言忍住眼淚。

“那就走吧。”樸希哲想，或許真的不該對她如此不公平。

沒有一點的挽留，表面上的在意終究是不會有什么可以期許的，也許自己錯了很久。曲墨言轉身離開，那只曾經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右手突然冷的難以言喻。走了很久，發現路似乎沒有了盡頭，漸漸的累了，坐在路邊將頭深埋在雙膝間，想念姐姐，想念宋孝賢，想念男人粗糙的手掌。

“侑田……來接我好嗎？”許久之后，還是撥通了金侑田的電話，不知道這么晚了有沒有打擾到他，然，在韓國可以依靠的人似乎就只他一人了。

“言，墨言……”金侑田下車就看到了蹲坐在路邊的女子，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小團，“怎么光著腳，很冷是不是？”金侑田覺得自己快瘋了，一雙腳凍得紫紅，之前的傷口斑駁在女子腳上讓人心驚。

“……很冷……”曲墨言已經有一些陷入了人昏迷，低聲呢喃著。

金侑田抱起女子，小心的放心車里，將暖氣開到最大：“我們去醫院，你一定發燒了。”

“不要，回家，我要回家……”竟是略略帶著哭腔的。

金侑田只覺得心臟一下又一下的緊縮著，后視鏡里看到女子蒼白的臉，隱隱的還有淚痕。握緊了方向盤，怎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能讓曲墨言有情緒起伏的人還能夠是誰，只是替代品，憑什么要讓如此脆弱的女子來承擔，你要愛就愛你的，為什么還要傷及無辜。

抱來輕薄卻極柔軟溫暖的被子將曲墨言裹好，觸碰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的跡象，金侑田坐在女子身邊看她的睡臉，蹙著眉頭不似平常的冷漠淡然，是小女孩受了極度委屈的表情。不禁伸出手輕輕的撫她的眉心想著揉化那一抹愁，可是徒勞了，依舊蹙的緊。金侑田嘆息了，掖緊女子的被角輕聲的退了出來，他聽見了女子低聲的夢中碎語——

“西哲，請不要這么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