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在溫暖的之中,曲墨言睜開眼睛,身邊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她看見樸西哲端來湯粥扶她坐好,臉上是溫柔的微笑,對自己細語。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現在才是醒來的時候,他們還在一起,他是她的樸西哲,只是不知道她究竟還是不是他的曲墨言。也才想起說過的話,留下,至少她們有一樣的臉孔,只要樸西哲不再難受,她什么都愿意承受,做替身,心甘情愿。
“想什么呢?”樸西哲將粥在嘴邊吹涼遞到曲墨言嘴邊。
曲墨言伸手去摸樸西哲的臉,瘦了那么多:“你瘦了……”
樸西哲將粥放到一邊,握緊了那只細瘦的手:“你才瘦了,所以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不許再生病,不許再瘦下去,每天都露出笑容。”
“我是誰?”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現在我面前的人叫曲墨言,我拉著手的人叫曲墨言,時間不可能后退,我們都應該一直看著前面,所以我珍惜的人是曲墨言,想陪著的人叫曲墨言,我不知道永遠有多久多長,我只想和叫做曲墨言的女子在一起到生命的極限。”樸西哲安靜的說著。
“這樣的話,即使是謊言,我也相信。”曲墨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樸西哲輕輕的擁著她,慢慢的輕撫著她顫抖的身體,在她的耳邊一遍一遍喚著她的名字,言,言,我的言……
“讓你失望了,這次沒有謊言。”
還有什么不能堅定的,在世界的盡頭,在懸崖的邊緣,命運拉了她一把。
樸西哲依舊很忙,但是每天都要摟著還生病的曲墨言入睡,他說這樣才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那種感覺太過溫暖,讓人覺得不真實。于曲墨言而言又何嘗不是,現在擁有的,是否可以去念想一個永遠,于是每晚都近乎貪婪的汲取樸西哲身上的溫暖。
樸西哲為了新的電影要去捷克拍三天的外景,曲墨言從生病以后就再沒有出去接過攝影的工作,盡管小助理打過很多電話說很多人指明了要她做攝影師,但是她都是淡淡的拒絕了。可是小助理卻在電話里說,姐,你的聲音跟以前不一樣了,透著安心,再不是從前的樣子。樸西哲的告白,樸西哲的永遠是一個承諾,更是一個魔咒。
曲墨言推開窗戶,站在寬闊的平臺上,赤著腳,陽光洋洋灑灑的攏在身上。想起樸西哲為了照顧自己親手熬粥親手喂下去,會為自己洗頭,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按著,那個時侯曲墨言哭了。轉頭的時候看見白色墻面上花了一道彩虹,歪歪扭扭,是樸西哲親手畫的,只因為曲墨言說彩虹是給戀人的祝福,只是太短暫,也難得見一次。樸西哲就小孩子一樣找來油漆一道一道的畫在墻面上,不顧蹭在了臉上的油漆漬,笑著對她說,這是我們的彩虹,一道永不消失的彩虹。
身后突然有一道猛烈的沖擊,隨即在驚慌中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又不聽話,光著腳,看來我真的是要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鋪上絨毯了,眼看就要入冬,你的身體才剛好沒有多久……”
“怎么提前回來了?”曲墨言皺皺眉,打斷了樸西哲媽媽一樣的嘮叨。
“本來訂的是明天的飛機,但是太想你了。”樸西哲略微放開曲墨言然后將一只透明的塑料袋伸到曲墨言的面前,里面是一尾紅色的魚,“我給它找了個伴,這樣就不會寂寞了,喜歡嗎?”
曲墨言看著那尾美麗的魚,長長地尾鰭飄散在水里像是一縷飄渺的輕紗,在水里劃出波痕。
“它真漂亮。”曲墨言淡淡的笑起來。
“搞不好還能湊成一對呢!”樸西哲拉起曲墨言的手就往客廳里走。
魚隨著水流瀉進了水晶魚缸,很快兩尾魚就纏游在了一起,漂亮的不能言語。
“你看它現在高興了吧,比起以前歡快多了,所以說無論是什么都需要陪伴。”樸西哲將頭請放在曲墨言瘦削的肩膀上,臉扭向她皺起了眉頭,“怎么感覺你又瘦了,我不在的時候沒有好好吃飯么?不行不行,我今天必須要喂飽你,要上十盤八盤的排骨。”
“我每天都吃的很多,只是不長肉也沒有辦法。”曲墨言無奈的任樸西哲拉著,“你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一下,以后我們再出去吃,今天我做給你吃。”
樸西哲這才停下腳步,笑瞇瞇的看著她:“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雖然很想用排骨讓你變得胖起來,但是我們也不能太著急,對不對?恩,再三權衡之下還是先吃我們曲小姐的料理吧!”
“我早該想到的。”曲墨言抽出手,推著樸西哲,“先去洗個澡,馬上就能吃上我精心烹飪的上等料理了。”
看著樸西哲乖乖的上樓,曲墨言這才挽起袖子準備做樸西哲愛吃的東西,并不是偶然才會買了這些食材,其實曲墨言每天都會買樸西哲喜歡吃的東西,然后一個人做好都擺放在餐桌上慢慢的吃,會不時的猜想如果樸西哲在吃到這些菜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又會說那些話,或者是講一些身邊有趣的事情。回身的時候看到客廳里的魚缸,不由得怔了怔,她記得那個時侯自己捧回了只有一只魚的魚缸,樸西哲問為什么只買一只,她說養兩尾魚遲早會有一尾先離開,不曾擁有就不會傷心。樸西哲卻說,但是會寂寞,寂寞是一種更深重的傷心。
其實你也是一直都寂寞的對嗎?曲墨言最先認識到的一種感情就是寂寞,從小她在那個男人的眼眸里看到的神情都不過是這兩個字,無波無瀾的一雙眼睛里灰茫一片。記得小時候在放學的路上買了兩尾小金魚,興高采烈的放進一只小玻璃瓶里,因為是不值錢的小魚也沒有養魚的經驗,很快就死掉了一只,曲墨言看著那尾已經翻了肚皮的金魚很難過。這個時侯,男人過來伸手進去抓過另一尾就在曲墨言的面前生生的給掐死了。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可這是一種罰,沒有人能逃過也必須接受,心甘情愿……
輕輕晃了晃頭,開始準備料理,每一步她都熟悉無比,而樸西哲卻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身后安靜的看著她有條不紊的為他煮飯。蒸騰上來的熱氣是的曲墨言白皙的臉有了淺談的紅暈,心里便溫熱開來。
“言。”樸西哲開口。
“恩?”
“我總以為這樣的日子我們已經過了千百年,而且還將千百年的過下去。”
曲墨言頓了頓,覺得眼眶有一些潮濕,千百年,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希望著。
“那我們就試著看看能不能過上千百年。”她將做好的菜盛上端到樸西哲的面前,“吃吧,歡迎回家。”
【九】
“能把她藏好嗎?”金永奎看著倚靠在窗邊抽煙的樸西哲,“少抽點吧!”
“為什么要藏?”
“就算不顧及你自己,被歌迷知道了,遭殃的是她。”
“我對我的歌迷有信心。”
“信心這個東西從來都不屬于歌迷,前輩的例子你看的還不夠多嗎?”金永奎輕嘆了口氣,“別想著你會是個例外,還有,你也別想背著我做什么任性的事!”
“我應該做了不少,哥就再多辛苦一下吧。”樸西哲轉頭笑了笑,“說吧,公司又有什么要求。”
“最近他們沒有什么特殊要求,你只要做好節目和宣傳就,而且合約的事情他們似乎也松口了。”
“我不想聽到有關于那個人的消息,哥,我要續約。”樸西哲將煙用力擰在煙灰缸里。
“他的力量可比公司大,聽說他兒子死了……”金永奎看著樸西哲,“他希望你jieban。”
“跟公司說我要續約!”樸西哲一字一頓的看著金永奎,“他沒有任何權利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從他拋棄我的時候就沒有了。”
“可是他畢竟是你……”
“我是孤兒,我沒有親人!”
“墨言……”溫柔清淡的聲音,是金侑田,“我想見你……”
在曲墨言遲疑的最后一刻也是金侑田絕望的最后一刻,曲墨言選擇接聽。
然后她裹上衣服來到了金侑田種滿太陽花的天臺,看他一個人坐在那里聽音樂。
“在聽媽媽喜歡的樂曲嗎?”曲墨言坐在金侑田的身邊,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酒氣,“別總喝了,不值得。”
“抱我一下,就一下……”金侑田看著曲墨言安靜的開口,瘦削蒼白的臉頰是會讓人覺得心疼的樣子。
“什么時候才可以不那么任性,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曲墨言輕輕的摟過金侑田,“我還會對你好,只是不再是戀人。”
“做什么都沒有用了嗎?住院的時候我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想見你想看到你心疼的眼神,可是又怕你會責怪,說我太任性是個傻瓜。呵,可是你始終都沒有出現,你知道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只是想見你,可是我并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傷害自己。”金侑田靜靜的靠著曲墨言,“那個時侯又很恨你,讓我掉進你的好里然后就再也不管我,即使西哲讓你傷心難過你也不愿意回頭看看我。于是我想報復你,讓你后悔不珍惜我,讓你看到我的樣子愧疚自責,可惜我是一個失敗的復仇者。”
金侑田愈發尖細的下巴咯的曲墨言生疼,可是除了這樣安靜的擁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或許就應該狠心決絕,不再理會金侑田,只是心臟的某個部分被金侑田的溫柔執著扭絞成殤。
離開的時候為金侑田熬了粥,看著他喝下去,看著他安靜的睡著,緩慢的抽出被他緊握著的手,曲墨言突然覺得渾身痛的沒有一點力氣。她抬頭望著首爾陰霾的天空,一切都是上天的注定嗎?那么老天,你想要什么樣的結局,如果我恣意妄為,是不是會遭受天譴?然而即使是這樣,我也想要試一試!
“你換掉手機號碼了?”電話那邊是宋孝賢的聲音。
“那一個不喜歡,就換掉了,對不起沒有告訴你。”曲墨言坐在天臺的太陽下,“我知道你總有辦法找到我。”
“小樂,這一輩子我可能永遠都只能站在你的身后了,不過,我挺高興的。”宋孝賢的聲音很明朗,那一絲的悲傷被掩飾得很好。
“因為知道背后有你,所以才敢如此恣意妄為,我知道我總有一個去處,總有一個你不會背棄我。”曲墨言雙眼有一點的酸澀,時至今日,被她放棄的已經太多。
“不說了,你知道最近金融危機,國際長途挺貴的,而且我最近簽了新的藝人,一個小姑娘麻煩的要死。”
“知道了,要對自己好,你是我也是。”
“掛了!”宋孝賢哈哈的笑了兩聲便掛掉了電話。
曲墨言安靜的看著手中的電話,許久她輕輕的開口:“謝謝。”
“姐……”是小助理打來的電話,聲音很吞吐。
“下午的日程我已經知道了,馬上就到。”曲墨言邊接電話邊收拾著東西,一般沒有突發狀況,拍攝之前助理是不會打來電話的。
“下午的封面拍攝取消了……那個,姐,你和樸西哲是朋友嗎?”小助理在電話那邊嘟囔了半天終于開口問。
“怎么了?”曲墨言猜想,他和樸西哲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很多消息都是藏不住的。
“很多記者都在工作室外面等著采訪你,而且……雜志上都登出了你的照片,姐,其實也不是朋友吧。”
助理的話說的很明顯,曲墨言笑了笑:“知道了,取消就取消吧。”隨即掛了電話。
“剛才在跟誰講電話?”樸西哲的聲音,輕松隨意。
“助理通知我今天的日程取消了。”剛掛電話,就收到了樸西哲的。
“我們出去吃小吃吧!今天剛好我的日程也被取消了。”
“好吧,在哪里?其實我想……”
“去街邊吃小吃,我們去中國城吧,我想念那里的灌湯小籠包了!”樸西哲截斷了曲墨言的話,“不要帽子,不要眼鏡,只是我們,誰愛看就給他看個夠!”
“我們不見不散。”曲墨言掛了電話。
說好了不見不散,其實我們都不知道,見面之后是否離散。
中國城。
樸西哲隨意的拉著曲墨言的手,坐在了經常光顧的小食店,熱情的老板娘是一個上海人,在她眼里樸西哲從來也不是一個明星,只是鄰居家里直爽的男孩子。
“這是免費送你的。”老板娘說著不太熟練的韓語。
“謝謝惠姨,惠姨的小籠包簡直天下無敵!”樸西哲也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
“真是招人疼的孩子,慢慢吃,不夠再要。”老板娘滿是善良淳樸的笑容,說罷,轉身離開。
“偶爾我在想,如果你不是你而我也不是我,那么我們會不會遇見?”樸西哲夾起一只燒賣放到曲墨言面前的小碟子里。
“不會。”曲墨言看著樸西哲的笑靨,臉色是嚴肅的,“因為你是樸西哲,所以才會造成我們的相遇。”
“你這樣的說法好像我們之間的一切,從相遇開始就是一場陰謀。”樸西哲忍不住嬉笑出聲,“傻姑娘,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樸西哲埋頭大口大口的吃著面前的米粉,里面加了很多的辣椒和醋,他說那樣的味道才夠刺激,當他再次抬頭想拉著曲墨言的手離開的時候,一雙眼睛是泛了紅的。。
“太辣了?”曲墨言看著樸西哲遞過紙巾,“我去給你買酸奶,可以解辣。”
“剛才的春卷很好吃嗎?”樸西哲沒有理會曲墨言的話,“聽說里面有惠姨的秘制醬料啊,好吃到你連嘴邊都沾著,可是我卻一口也沒有嘗到。”
樸西哲看著曲墨言嘴邊褐色的醬料像小孩子一樣,在曲墨言想著伸手擦去的時候一把拉住她的手,輕吻了她的唇角,于是嘴里有了微甜酸澀的味道。曲墨言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實她有些害怕,這樣的畫面若是被人拍到不知道又會想起怎樣的波瀾,而樸西哲又會面臨著怎樣的**壓力,她不想他受到傷害。
“味道一點也不好,還是***的味道更好一些,恩,讓我想想,哪里的甜品最好吃……”
“我們該回去了。”曲墨言打斷了他,“你關了手機,永奎哥可能已經找你找得瘋掉了。”
樸西哲握著曲墨言的手更緊了一些:“你害怕嗎?和我在一起,你害怕嗎?”
曲墨言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眶還帶著剛剛因為吃辣而泛起的紅,伸出手輕輕勾住他的脖頸摟了過來,在逆向的人流之中,旁若無人。
不遠處街角的轉彎處,伸縮著的長焦鏡頭發出輕微的快門聲。
“你們還想玩多大?!其實早就被人察覺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幫你們擋,糟蹋別人的好意你們心里一點也不愧疚?”金永奎將全韓國最暢銷的娛樂雜志摔在樸西哲面前,臉色難看至極,“公司就不用說了,當初讓你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炒作,你折了尊嚴也要將她藏好,現在怎么了?想曝光她然后也跟著你一起承受周遭的**壓力,被恐嚇,被飯anit?”
“她不害怕。”樸西哲移了視線看向窗外,唇角微微上揚。
金永奎一下子不說話了,陪了他這么久,還是第一次從樸西哲的眼睛里看見那樣的神情,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讓人感覺很溫存又有說不出的苦澀,像是一首悠遠而綿長的歌。
“哥,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也一樣吧?”樸西哲的展露出的笑靨是金永奎自從他剛入行時候之后,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的了。
“這么多年了,能堅持到現在我也很驚嘆,公司的條約你也清楚,這樣的事情要事先報備的,平白無故的出來你需要好好的交代了。”金永奎揉了揉太陽穴,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平時累積的那些人脈就能天下太平的。
“平白無故?之前他們為了確實核實我的個人情況不是已經在我的電話里裝了竊聽器了么?我過去交往過什么人,陪過什么人他們不是都一清二楚。還有,我好像已經加入了一場陰謀的盛宴,呵呵。”樸西哲滿不在乎的拿過身邊的日程表,“哥,你看看,還說幫我減輕工作量呢,這么多年我連病都不敢生,拖了多久就會在合約日期上加多久,這次呢?這次又要因為沒有及時報告個人隱私加多長時間呢?或者是把我各方面的抽成在下降幾個百分點?”
“公司最近簽了一個新人,十三年。”金永奎走向門口的方向,微微側了身子,“風暴很快就會來了,保護好她吧。”
“辛苦你了。”樸西哲淡然的看著金永奎,再次劃出好看的笑容。
電視里,網絡上,各種報刊的封面全部都是曲墨言和樸西哲的擁抱畫面,僅僅是一夜的工夫,他們成為了全韓國的焦點,大批量的記者聚集在樸西哲的住處企圖拍到一些更驚人的畫面。曲墨言坐在沙發上,捧了一杯蜂蜜檸檬,筆記本被斜斜的扔在一邊,上面是粉絲的留言,除了少量的祝福都是一句更比一句的不堪,韓國的飯一向都不能容人。電話也關機,以防任何人的騷擾,她在想這樣的消息有沒有傳到中國,姐姐會不會擔心,轉頭看了一眼手機心里又想著樸西哲的處境。
突然家里的座機響了起來,這個是樸西哲的私人專線,知道的人很少,曲墨言猶豫了一下便過去接了。
“你好。”
“你現在好嗎?”是金侑田的聲音,有些虛弱,但更多的是焦急。
“沒什么事,可能很快就會過去了。”曲墨言想說的輕松一點。
“那個人是樸西哲啊。”金侑田在電話那頭苦笑了一下,“可能我很愚蠢,其實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只是真的看到這樣的畫面聽到這樣的消息,心里又會很不甘心。”
金侑田的話說的沒頭沒尾,然曲墨言卻是聽得明明白白,金侑田終究是個不會隱藏自己的人,他太坦白所以讓人不忍心。
“你的胃怎么樣了?”曲墨言想轉移話題,“有空我會去給你熬點湯,純憶她怎么樣了,你們好不好……”
“如果是我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么多的流言蜚語,那些報道上的你都被扭曲變形了,換作是我如何也舍不得你被他們指指點點。”金侑田仍舊繼續著他的話題。
“怎么還是跟個孩子一樣。”曲墨言小小的埋怨著。
“你們才是個孩子!為什么不把你藏好!他怎么舍得!”金侑田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在電話的另一邊粗粗的喘著氣。
“能藏多久呢?”曲墨言想起曾經樸西哲也說過想將她藏起來這樣的話,只不過躲藏的游戲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電話那頭沉默了,曲墨言便安靜的等待著。
“如果我做了極端的事情,你會討厭我嗎?”小孩子一樣的幼稚提問。
“會。”曲墨言沒有半分的猶豫。
“你總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金侑田苦笑了一下,心狠狠的鈍痛。
“也只有這樣才是對你最好的溫柔,侑田,你明白的,別再孩子氣了。”
“若是我偏就不聽,偏就堅持我的執念,偏就不管不顧,偏就孩子氣,偏就幼稚呢!”
“我不能阻止你,任何的一切都不能,同樣那些也不能阻止我,我的執著也依然執著。”曲墨言平平淡淡的語氣,卻是在忽然間心里充滿了力量。
電話那頭一瞬間成為了忙音,金侑田掛掉了電話,像是沉溺在美夢里以逃避來抗拒現實的殘忍,也許這樣就不會再心疼,可是曲墨言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昭示,他的愛再深刻也是無果。忽然又覺得自己可笑,一再的堅持不過更加印證了曲墨言加之在樸西哲身上的深情,只是誰都不能把持住心里的愛,曲墨言如此,他亦如此。
再回來已是一身疲憊,樸西哲站在門口很久,透過蕾絲窗簾他能隱隱看見那個人單薄的身影,這樣的暴風雨究竟應不應該和她一起承受。
“今天沒有工作嗎?”樸西哲一如往常。
曲墨言沒有回答,只是在廚房忙碌著,微微有一些油煙繚繞著,系著咖啡色格子圍裙的身影有序的移動。心里涌起一種越來越燙的暖,其實又有什么好猶豫的。
“來吃點東西吧,包了湯圓,蒸了雞蛋羹也熬了牛尾湯,還有熱牛奶和杏仁圓餅,喜歡哪一樣?”邊說著曲墨言將吃食一一擺放在樸西哲的面前,而后去了臥室拿出醫藥箱,取出消炎殺菌的藥品輕柔的為樸西哲處理臉上的傷口,習以為常的語氣,“公司已經不準備保住你的臉了嗎?”
“你一天都在家?”樸西哲笑了起來,牽動了傷口也沒有了之前的疼。
“還能出門嗎?助理打來電話,所有的工作都臨時換了人,可能會有很長的休息時間了,所以,謝謝你。”
“嫉妒你的人很多吧,那些東西就干脆不看不聽。”樸西哲知道曲墨言的處境并不輕松。
“我很高興,因為這些都和你有關,因為你我被那么多人都嫉妒著,讓我算算,吉尼斯紀錄上你的粉絲數量最多,有80萬,如此嫉妒我的人至少也有60萬吧?那么我是不是也該申報一下,成為世界上被人嫉妒最多的人?”曲墨言看著樸西哲靜靜的笑了起來,這樣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西哲,我不怕,因為一切與你有關。”
“這只是開始,更大的風雨還在后面,也許是你不能想象的。”樸西哲斂了笑容。
“你知道么,我的父親是一個同性戀,在那個封閉的時代,明明深愛可是他還是退縮了,因為**的狂風暴雨動搖了他所謂堅如磐石至死不渝的愛。可是那個男人卻很勇敢,他公開了自己的戀情,無所畏懼就像是一場賭注,而在這場拉鋸戰里那個男人用生命獲得了最終勝利。隨之而來的便是我父親的后悔然后他也用生命追隨了那個男人。”曲墨言緩慢的開口,這是他永遠都不想說出的秘密,可是對于樸西哲她不想保留,“我愛了很久的男人虛無的度過了十八年,然后決然的離開了,呵,真是沒有比他更狠心的父親了。”
樸西哲聽著曲墨言盡量輕松的語氣,有些許的錯愕,更多的是疼痛。
“為什么要生下我,這是他最后生命里一直的疑問,在他的心里我是一個罪孽,每年我最討厭的便是生日那天,因為我的生日就是那個人的忌日。如果不是我他的愛人便也不會離世,他也不會承受那么多的想念之苦。母親說她這輩子最恨的人不是我父親那個愛人,而是我父親,她一直都認為,男人只是一個相互陪伴的安慰,所以嫁給了我的父親,也因為他是溫柔的會讓她安心。關于愛或是不愛,她也并不在意,也沒有那么復雜。但是當那個人死了以后,她就突然開始嫉妒,突然開始恨了,恨得每天夜里都會失眠。后來我父親也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發現她已經將那個男人愛到生命最深處了,可是卻永遠也得不到。而我父親用十八年的時間想念那個人,也懲罰他自己,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那個人也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他,連帶著也懲罰了我。于是愛對我來說是痛苦,它會傷及無辜。”曲墨言濕潤了眼眶,唇角卻向上揚起,“所以,西哲,你敢不敢?”
樸西哲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伸出右手狠狠的揉著眼眶:“我敢。”
曲墨言安靜的無聲的笑著,溫熱的液體便流淌下來,謝謝你,謝謝你敢和我相愛。
夜已深,曲墨言安靜的看著微光下水波輕晃的水晶魚缸,兩尾魚相依交錯著,樸西哲安然睡去,一個人的深夜里她想著白天那個男人的電話,那個男人的眉宇間和樸西哲極為相似,可是骨子里充斥著冰冷無情。
“他只是一個工具,我需要他,別覺得我冷血無情,況且他會得到的更多。”
“我的需要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自由從來與他無關。”
“小姐,你能給他的他不一定能夠承受得起,所以別試圖用幼稚的勇氣來挑戰現實的殘忍。”
“我們的合作就要結束了,希望你別忘記我們當初的約定。”
“有的時候謊言能夠給人制造一個美麗的夢境,坦誠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情,當以愛為名的欺騙被揭穿,便沒有原諒,只有懲罰和痛苦。”
男人的話一直重復在耳邊,他是那種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可以操控別人的人生。只是真的不甘心,加之又有了之前的那一句“我敢”便是堅如磐石的賭注,不管發生什么都想要和心里的那個人在一起,如果命運硬要束縛,那么就一起打破它,如果打不破,就一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