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事,你,你站在那,不,不要動……”
慕容沖懷抱著雙肩,蹲在地上,不住顫抖。
千羽側耳傾聽著慕容沖的話語,繼而搖著腦袋:
“不對,鳳皇兒,你騙我,你在發抖,對不對?是不是,是不是又頭疼了?”
錐心的疼痛讓慕容沖無法開口說話,只是艱難地將頭瞥向梵天:
“快,快走,趁我還清醒的時候。”說著悄然抵上梵天胸口,使出渾身氣力,順勢一掌。
梵天只覺得身子為之一振,原本翻攪不止的內息,瞬間得以平復。
“沖皇子……”
梵天狐疑地看著蜷縮在地,面色蒼白的少年,青筋突起的額頭,一時彳亍。
“快,帶著她走!”
梵天心下一橫,飛身而起,快步奔到千羽身前:“丫頭,快跟我走!”
千羽哪里肯在這個時候離開,用力甩開梵天的手,猛烈的掙扎著:
“我不走,他是不是出事了?他怎么樣了,鳳皇兒?鳳皇兒?我不走!我……”
但聽得千羽悶哼一聲,已被梵天一掌打中脖頸,昏厥過去。
梵天迅速將來人負于肩頭,順勢懷抱起德倩,低頭望了一眼慕容沖,欲言又止。
慕容沖艱難的搖了搖手:“快,快走!我,我沒事!”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叫他終于抑制不住的大叫起來。
天際猛地一陣發白,梵天詫異地抬頭看著那原本晦澀如海的夜空,被照得宛若青冥。
那遠在西北方的某個星辰,忽然迸射出一道亮麗的光芒。
那耀眼的星際之光,是梵天從未見過的。
如此絢麗奪目,竟叫高懸于際的清朗月色,也為之黯然。
后來,梵天終于知道了,那搖掛在西北方的星辰叫做天狼,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戰狼星。
那是傳說中上古戰神的星宿。
被它選中的人兒,必將成為毀滅世界的神。
而如今蹲在他眼前,誓死捍衛自我意志的少年,就是被它選中的人兒。
就是那個在日后披著金色戰袍,睥睨萬世,所到之處,均為煉獄,翻手為云覆手雨的男子。
梵天曾經無數次的回想過這一天。
他初次見到慕容沖的那天。
也曾無數次的假設過,如若當時,他將毫無還手之力的慕容沖一掌打死。是不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有的死亡,訣別與生靈涂炭,都將在他將銀針推入慕容沖身體時得以戛然而止。
可是,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原點。
他背負著昏迷不醒的千羽,低頭望著這個因為疼痛而渾身發顫的少年,那眼底的信任與天真,如此真切平實,那才是他原本的模樣。
拼死抵抗著某種魔力的控制,只為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兒的完全。
梵天最后終于明了,即使時間翻轉回從前,即使他有機會結果了慕容沖的性命。
他依然會選擇留下他的性命,因為,無論日后他會變成神抑或魔。
在那樣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依舊還是他自己。
那個有愛有恨可以感知到疼痛與困苦的凡人。
梵天依靠著慕容沖補給的真氣,一手背負著千羽一手懷抱著德倩,一口氣奔出數十里遠。
眼見得身后的秦皇宮漸漸消隱在夜色里,德倩終于長吁了口氣,望著身旁依然不住飛奔的男子,開口說道:
“梵大哥,歇一會兒吧,我們離得好遠了。”
梵天猛地挺下飛馳的腳步,方才覺得渾身像打了一場硬仗般疼痛酸脹,低吼一聲,緩緩放下兩人。
一屁股坐了下來,依靠著樹干,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梵大哥,千羽沒事么?”
“她沒事,只是暫時暈過去而已,你在這兒好好歇會兒,我去弄些吃的。”
德倩輕點著腦袋,看著梵天一溜煙隱進了叢林。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便懷抱著整捆整捆的柴火與幾只山雞,飛奔而來。
待得火焰漸旺,烘烤許久的山雞,刺溜刺溜往外冒油的時候,千羽抽了抽鼻子,方從昏睡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