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72年,東晉,建康,濟北嶺。
一騎駿馬自山嶺飛野而出,于濟北官道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南向北飛一路飛奔。
馬背上的男子,一身靛青色勁裝,身后付著一把長槍,眉目俊朗,雙唇緊閉,神色凝重,用力揮動著馬鞭,催促著身下的駿馬加快腳程,向著建康的方向疾馳。
這濟北山嶺乃進城必經官道,素日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這會子山路上卻不見一車一馬,安靜得有些古怪。
那騎馬飛奔的男子,心頭似有萬千緊急的事,對周圍不尋常的氣氛絲毫不覺。雙目緊盯著前方,夾緊馬肚子,奮力揮鞭,催促身下坐騎。
但見得那向前飛跑的駿馬似乎踩著了什么松軟之物,蹄下一軟。
馬上之人神色一變,輕點馬背,迅速飛身而起,脫了馬身。
那馬兒沒有了主人的牽引,整個兒陷了下去。
只聽得凄慘尖利的嘶鳴一下子撕破靜謐,那陷入洞穴的馬兒竟被洞里根根直立的長矛刺穿身體,生生釘死。
那一身勁裝的男子眼里閃過一絲兇狠,自身后取出長槍,擺開架勢。
遠處沙塵滾滾飛揚,整齊劃一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向著站在原地,手持長槍的男子,飛奔而來。
那站在原地的男子眼見數十騎人馬步步逼近,馬背上之人個個蒙面,手持短刀。只是下意識的站開馬步,雙腳一沉,竟是一步也未曾挪動,依舊以適才的姿勢站在原地。
五十丈!四十五丈!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那奔于最前面的蒙面男子依然飛奔到眼前,拉起韁繩,那身下之馬順勢抬起前提,向著立在身下的男子踩踏下去。
那一動不動的男子緊閉的嘴唇忽然動了動,只說了二個字:“十丈!”。話音剛落,那騎于馬背上之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長槍直抵眉心,腦中猛然一陣茫然。
那長槍依然從額前眉心刺入,嗖一聲,刺穿腦殼,自后腦勺快速飛出。
奔涌而出的鮮血如擎天一柱,躥起足有數丈高,一時迷蒙了眾人的雙眼。那青衫男子手下不停,飛身將那名黑衣男子踹下馬來,反手結果自腦袋破殼而出的長槍,握在手里,揚手便是一槍,登時放倒兩名近身之人。
順勢一拉韁繩,身下之馬長鳴不絕,抬起后腿,一腳踹倒三人。
“駕——”
只聽得男子一聲斷喝,身下之馬發足狂奔,瞬間便上了山坡,那駿馬足足奔出百米遠,方才停下腳步。
只見得那一身藏青色勁裝的男子,勒了勒韁繩,轉過身,望著坡下,倒了一地的人馬,朗聲喝道:
“回去告訴你們桓大將軍,慕容云海只不過是一介莽夫,桓大將軍大可不必如此耗費良才,只為取了在下性命。不過,也告訴你們大將軍,謝公對我有再造之恩,慕容云海雖然不才,可是誰要是膽敢謀害謝公,就得先問問我和我手中的長槍!”
入夜,新亭,桓溫大帳。
慕容云海貓著腰,輕巧地躲過來回巡邏的士兵,依照謝安事先給出的地圖,幾個起落,便來到了桓溫大帳的兵器庫。
掀開帳簾,向內望去,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慕容云海,也驚出一身冷汗。
那一捆捆裝箱上車的厲箭,足有數千只。
“謝公果然神機妙算。算定了此次新亭之約有詐。待我來毀了這批厲箭,看明天失了暗器的桓溫要如何赴這新亭之約。”
慕容云海思念間,腳下也不遲疑,正待進賬毀箭。
只覺得身后一陣冷風呼嘯而過,輕巧的掌風直逼后腦。
慕容云海足下猶疑,挪身躲過偷襲,反手向著來人便是一掌。
那身后之人眼見得慕容云海剛猛的掌力迎頭劈下,猛地護住腦袋,一聲哀嚎:
“云海哥哥,是我!”
慕容云海聽得熟悉的聲音,虎目一瞪,迅速收了掌勢,拎起蹲在地上之人,快步遁入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