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發手拿一把大刀往前走了兩步奸笑道:“我說吳俊啊,上次你小子給了我一箭壞了我的好事。我殺了你的父母燒了你家的房子。這叫一報還一報。本來想就這樣算了,沒有想到你又找上門來。哈哈,這叫什么?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王發正滿嘴唾沫星子在這里說呢,就聽見遠處喊叫著:“抓住了,這個臭娘兒們抓住了。她殺了我們好幾個弟兄,這次一定刮了她!”
王發一聽得意的笑了起來,對著吳俊喊道:“吳俊,你聽到了沒有,你那個同伙也被抓了。老子告訴你,你今天沒有機會了。不過呢,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從老子褲襠下鉆過去,我就考慮放你一馬。對不對,兄弟們!”說完王發轉過頭去得意的去征求同伙的意見
“對!”在一聲“對”眾山賊們勾肩搭背毫無儀態的哈哈大笑起來。
不一會兒,那個文質彬彬的山賊領著其他山賊押著靈兒娘上來了。王發一看,就大聲喊道:“我說三弟,你也太高看他們了吧。就為了這兩個人,讓我動用了我們全寨的弟兄,這要是讓大哥他們知道了,還不笑話死我們。”文質彬彬的三當家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二哥,要不是二狗子他們三個突然失蹤,有兩個吊在山口向我們示威,我哪里會驚動二哥啊。呵呵,你看我抓住的這娘兒們,白白的細皮嫩肉,二哥你說是不是正和你口味啊!”王發回頭瞧了瞧靈兒娘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許碰我娘!”剛才一路跑到這里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吳俊,在氣息平緩之后喊道。
“你娘?哈哈哈......”王發狂笑道:“那正好啊,我原以為解決了你,把這個娘兒們押回去再享受,既然是你娘,老子今天就給你當回爹,當眾表演給你看,然后送給兄弟們!兄弟們,你們說怎么樣啊?”眾山賊哄然大笑,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楚鳳這樣的事情今天似乎又要上演了,這次是他的丈母娘,而吳俊卻無能為力。他看著靈兒娘沒有被捆,而是有兩個山賊押著。心頭一動計上心來,張口喊道:“娘,你要小心點啊。”說完用目光盯著靈兒娘,希望靈兒娘能明白他的意思。
王發一聽,哈哈大笑道:“兒子,你不要擔心,我馬上就給你當爹了,一定會對你娘溫柔的。”王發話音還沒有落,就見吳俊一甩手,一顆扁圓的石頭直奔押著靈兒娘的山賊的眼睛。就聽到“哎呀。”一聲慘叫之后,其中一個山賊松開押著靈兒娘的手,然后用手直捂眼睛,鮮血從他的指頭縫中流了出來。就在其他山賊發愣的時候,靈兒娘用肘子一嗑另一個山賊的小腹,隨著這個山賊松手慘叫,靈兒娘迅速竄到了吳俊身邊。
在一陣兒慌亂之后,眾山賊穩住了陣腳。“行啊小子,到了這個時候還掙扎。你們覺得在我這上百號人的包圍之下還能跑掉嗎?”王發這次真的有點怒了。吳俊一把扶著受傷的靈兒娘,看著王發發狂的樣子輕蔑的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你們這幫該死色山賊,你們遲早會遭到報應呢。”連續被吳俊趁機傷人,王發已經沒有心情再逗吳俊了。一揮手大喊一聲:“兄弟們,給我沖上去分了他們的尸。”二當家下令了,眾山賊揮舞著大刀蜂擁而上......
吳俊看了看沖上來的山賊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說道:“娘,我們該走了。我沒有辦法照顧靈兒了。”說完就要往懸崖下跳。靈兒娘回頭看了即將沖上來的山賊后,苦笑一聲說道:“自古聽說過男女殉情的,沒有想到我今天和自己的女婿一起死。”說完一拉吳俊的手朝懸崖下奮力一跳......
吳俊這個管了一回閑事就遭到滅門的少年,命還真是大。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搭成的床上。這是什么地方?吳俊剛想起身,卻發現渾身骨頭都疼,想起也起不來,只好扭動脖子四處看看:這是一間茅草屋,只有一些很簡單的桌椅。這不像是人常住的家,倒象臨時休息的地方。窗外除了唱歌的小鳥,就只有嘩嘩的流水聲。這是誰的窩啊,挺會享受啊。這么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虧他找的到。吳俊心里正胡思亂想著呢,就聽見有人推門而入。他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年近七旬慈眉善目的老道士,手里拿著一堆雜草。
道士一看吳俊醒了,微微一笑道:“算時辰,你也應該醒了,所以我今天沒有走遠。”說罷放下了手里的雜草走了過來。吳俊看著老道士抓起自己的手給自己把脈。難道這老道懂醫術?是他救了我嗎?“行了!你的脈象平和,命算是保住了,只要細心調養不難痊愈。”老道士放下了吳俊的手說道。“道長,是您救了我嗎?”吳俊問道。
道士邊擺弄他的那些雜草邊說道:“也算是吧。是我的一個小友發現你躺在一個山谷里,把你連夜背到我這里來的。幸虧及時,否則我也救不了你。”吳俊一想不對啊應該還有靈兒娘呢?她怎么樣了?想到這里不由的問道:“那我娘呢?”
“你娘?”老道士想了一下恍然道:“哦,她已經過世了。也虧你娘在你們快摔下來的時候,用力托了你一把。這樣你的命才得以保住,而你娘......唉!”
“那我娘,她老人家的尸骨在哪里?”
“在山谷外,過幾天我帶你去。”“多謝道長了,救命之恩,吳俊一定會報答的。”吳俊雖然站不起來,但是說的還是很真誠的。
“醫者父母心。我救你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真要報恩,你應該報答盧升之,是他發現你們母子的。他連夜趕車把你們娘兒倆送到山谷外,又背你到我這里的。”“盧升之?”吳俊念著這個名字。老道放下手里的雜草說道:“他叫盧照鄰,字升之。是范陽府的人。好了,我要把這些草藥拿出去分分類,你好好睡一覺吧。”
糟糕我還以為是雜草呢,原來是草藥啊。唉,不讀書就是不行啊,什么都不知道。吳俊有點羞愧難當了。不過這個盧照鄰好像聽誰說過,范陽城還有我不認識的人嗎?吳俊本來想心里吹吹牛,可惜確實想不起來盧照鄰是誰,加之人家是自己的恩人,也就不能開人家的玩笑了。
幾天后老道離開了,臨走前給他留下了一些藥丸讓他按時服用。吳俊詢問老道的名字,老道只告訴他姓孫。然后就飄然而去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吳俊把身體養的差不多了,這一天他來到了山谷外靈兒娘的墳前。雙膝跪地說道:“娘,沒有您最后那一托,俊兒活不到今天,您的大恩大德孩兒一定會報答的。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靈兒的,讓她這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等我報仇之后,我會帶靈兒一起來看您老人家的。”說完連磕了三個頭。吳俊起身準備出谷離開,剛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沖著墳墓說了句:“娘,您老人家放心。俊兒這次不會再沖動了,一定會按你說的至少苦練兩年才會談報仇的事情。”
吳俊沿著溪水往山谷外走去,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等他走出山谷找到人一打聽,才知道這里離定州不遠。這怎么辦啊,吳俊犯愁了。從定州往北過易州就到范陽了。而往南就是恒州。距離差不多。是先回家呢?還是先去看看楚鳳?吳俊拿不定主意了。
“掌柜的,來壺酒。把你們恒州最好的酒拿上來。”已經進入恒州城的吳俊坐在一家酒肆里說道。在定州猶豫再三的吳俊決定先來一趟恒州,看看楚鳳過的好不好。之后就回到范陽府周靈兒的身邊,苦練箭法為日后報仇。這次來恒州也可以說是為了見楚鳳最后一面。
吳俊邊喝酒邊盤算著,等會兒到了楚府怎么說。人家已經付給他酬金了,和他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他還有什么理由去看人家呢?想來想去飯吃完了,酒喝光了,吳俊也沒有找到一個好的借口。算了!過去再說。想到這里吳俊付了帳離開酒肆就奔楚別駕府而來。
快到別駕府的時候,吳俊突然想了起來,楚鳳已經嫁人了,不在別駕府住了。她嫁給了一個姓柳的縣令做小,是什么縣來著?這腦子怎么就記不住了,這還怎么找啊。垂頭喪氣的吳俊無奈的開始在別駕府徘徊......
“咦,這不是吳俊吳小哥嗎?”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喊了他一聲。吳俊回頭看了看,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你是?”吳俊撓了撓頭問道。這個青年嘿嘿一笑:“我說吳大少爺,這才多久啊,你就不認識我了嗎?想一想三個月前,是誰帶著你和張家兄弟逛遍了恒州的賭場和酒肆啊。”
“哦......你是楚別駕府的那個劉管事吧。”吳俊想了起來,這小子奉他們楚天雄的命令陪他們逛恒州,結果他比自己三個人玩的還瘋。“哈哈,想起來了。”劉管事親熱的拍了拍吳俊的肩膀說道:“我說吳大少爺你怎么來恒州了?”吳俊可是不能告訴人家說自己是想念自己的初戀情人才跑過來的,只能隨便編一個瞎話了:“哦,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嘛。我是出來游學的。”
“那太好了,來了恒州不到我們別駕府做客,那就是你吳大少爺的不對了。走和我去別駕府,我們老爺也想念你這位恩人呢?”說完不由吳俊多說拉著吳俊就往別駕府走去。
“什么?那個吳俊來了?”楚天雄聽了劉管事的匯報之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這家女兒有救了。“是的。”劉管事一臉的媚笑說道:“小人在回府的路上正好碰到他,他說是出來游學的。小人一想小姐的事情,覺得他曾經救過小姐,小姐多半會聽他的,所以就說老爺想念恩人把他請到我們府里來了。”“哈哈......你做的好,去告訴吳俊,老爺我一會兒就到偏廳見他。”“是了,老爺。”劉管事轉身傳話去了。看著劉管事的背影,楚天雄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小子真是個人才啊。
別駕府的偏廳,吳俊突然腦子清醒了。不會出了什么事情吧,一個小小的管事,說什么我是他老爺的恩人,還讓我住別駕府,還還還什么老爺想念我。看吳天雄那為了攀高枝把女兒嫁給一個縣令做小妾的人,能想我這樣的街頭無賴小混混?我必須小心點不要說錯話。這年頭和官場上的這些人精打交道必須長好幾個心眼兒才是。吳俊正琢磨著呢,就聽見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恩人在哪里?在哪里?”
隨著話音落地,楚天雄出現在吳俊的面前。老楚一把拉住吳俊的說道:“恩人啊,老夫真是想念你啊!”看那樣子真的要擠出幾滴眼淚來才算是想念。
吳俊心說,這也太假了吧,準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吳俊心里想著,嘴上卻說:“見過別駕大人。”“恩公啊,快坐快坐!”“大人再叫我恩公,吳俊就不敢在呆下去了。楚大人,你有話直說吧。”吳俊是實在是受不了這些虛假的客套。楚天雄也不想再演下去了,對這樣一個毛頭小子這樣客氣實在是他所不愿意的。
“那我叫你吳公子吧。”楚天雄改口道:“還真有一個事情要吳公子幫忙。”吳俊一聽就明白了,這個老家伙真的有事情讓我做:“楚大人您就直言吧。”楚天雄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小女出嫁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可是這才多長時間,她就跑了回來,說什么也不肯再回去了。我是想請吳公子去勸勸她,讓她早點回到夫家去。畢竟嫁出去的姑娘老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情啊,這不是讓我丟光老臉嗎?”吳俊一聽來了興趣,心里莫名其妙的興奮,連忙問道:“那您問過她了嗎?她為什么不肯回夫家嗎?”
“唉”楚天雄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夫妻不和睦,還受大夫人的氣。”吳俊一聽是過的不好心里很不舒服。不過很快就被內心深處的期盼取代了。“我說楚大人,楚小姐被人欺負你還把她往回送啊。”吳俊對這樣的父親很是不滿。楚天雄滿不在乎道:“做妾的不都這樣嗎?她能加入豪門那就是光宗耀祖。再說了夫妻間拌拌嘴吵吵架那不是很正常的嗎?”楚天雄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話鋒一轉接著說道:“當然,我這個做父親的哪里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呢?我是怕她受了一點小氣就夸大其詞,這樣就影響了楚柳兩家的關系了。吳公子,你勸勸她,讓她先回去。老夫隨后修書一封告誡一下柳縣令就是了。”
吳俊看著楚天雄執意要送女兒回去,也知道多說無益了,只好答應道:“那行,我去試試。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要是關于酬金那沒有問題,事情辦好,老夫必有重謝!”楚天雄嘴上問,心里卻說,這小子又想要酬金?也罷,只要能和柳家和好,一點銀子算什么。吳俊笑了笑說道:“我要親自送楚小姐去柳家。”
別駕府后院的花園,園內亭臺樓榭,游廊曲折,花木繁茂,碧波蕩漾。在這么美的景色里,并沒有三三兩兩的美貌女子在園內嬉戲,卻有一個不協調的角色。有一個人正坐在涼亭里發呆,這個人就是楚鳳。自從嫁到柳家就象做了一場噩夢。好容易跑回自己家,又被父親和大娘、哥哥和嫂子催著回去。特別是大娘和嫂子不斷的冷嘲熱諷。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啊,什么就算是死了也是柳家的人和楚家沒有關系啊。自己的親娘剛想為自己說句話,就被大娘好一頓罵,難道做妾真的這樣不堪嗎?難道這就是自己一輩子的命嗎?說是別駕府千金聽著很風光,其實和下人沒有什么區別,甚至還不如下人呢。
“如此美景怎么有一只呆頭鵝在發呆啊!”一個聲音從楚鳳身后傳來。這不是說這句話嗎?楚鳳這個氣啊,在柳家受欺負,回到家里也受欺負,今天不好好發作一下,就被人騎到頭上了。楚鳳柳眉倒豎,怒火上涌站起身來猛然回頭就要開罵,不過一看來人之后罵人的話就說不出來了,眼睛一斜,瞟了那人一眼,嘴里嘟囔著蹦出一句話來:“你才呆頭鵝呢!”說完楚鳳笑了,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吳俊走到楚鳳身邊看著這個自己心中的天仙面容憔悴,眼睛直泛酸,強忍著眼淚說道:“你受委屈了。”本來看著吳俊到到來,楚鳳萬分高興,但是一聽吳俊的話,楚鳳再也忍不住眼淚了,轉過身去倚著涼亭的柱子痛哭起來。
吳俊伸出手剛想搭住楚鳳的肩膀安慰她幾句,可手伸到半中間卻停了下來。這是在楚府,哪里能隨便動手動腳,這要是讓楚天雄看到哪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猶豫了半天,吳俊把手慢慢的放了下來,回頭往四周掃了一遍低聲說道:“別哭了。到底怎么回事情?和我說清楚,我才好救你出去。”
楚鳳一聽吳俊問話,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吳俊是生活在底層的普通百姓,對這些不太了解,只好詳細解釋道:“在我們大唐律中明確規定:‘妾乃賤流,妾通買賣。’也就是說,做妾的可以隨便打罵和買賣。而我和我娘都是給別人做妾的。在奴才眼里,我們是主子,在主子眼里我們就是奴才。這就是我們的命。”看著楚鳳傷心欲絕,吳俊連忙說:“那是你沒有碰到好人,要是碰到好人啊,不管是妻還是妾那都是一視同仁。”
“好人?男人里有好人嗎?”楚鳳突然發現自己說的有點過了,只好轉移話題說道:“你說你來救我,你怎么準備救我。”吳俊賊兮兮的左右看了看,一見真的沒有人,就趴在楚鳳的耳邊開始說他那個蓄謀已久的所謂計劃,而他的這個計劃是剛從楚天雄哪里出來才開始想的。
看著楚鳳臉上開始有了笑意,吳俊提醒道:“你想清楚,如果你決定了這樣一走,你恐怕就和你的家人永遠分離了。”“我。”楚鳳有點猶豫了,她實在舍不得她娘,可是不逃掉,自己那地獄般的生活怎么過。吳俊看見楚鳳還猶豫只好說道:“你再想一個晚上,如果你不走,我就送你回去。如果你走,那就按我們說的做。”吳俊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接著說道:“我得回去休息了。”
“吳俊啊吳俊,你真是的。一個女人就把你迷成這樣嗎?你的仇還報不報?你的父母,還有臨死前奮力救你的丈母娘。還有那個明知你生還機會很小也對你不離不棄的未婚妻。你現在什么都不管,心里只想著一個別人的女人,你還是不是人啊。”躺在床上的吳俊開始罵自己。
他從定州出來最終選擇了南下來看楚鳳。在未婚妻周靈兒和夢中情人楚鳳之間他選擇了先找楚鳳。其實吳俊也沒有過多的想法,就是想偷偷的看一眼楚鳳。然后就徹底的投入到報仇中,如果還能活下來,那就和周靈兒好好過日子。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楚鳳過的不好,想讓吳俊帶她離開。吳俊的心開始活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吳俊也一樣,看著楚鳳那哀哀怨怨的神情,吳俊很多事情都忘到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