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激情燃燒著整個大樓。晚上下三、四點了,還有不少的房間亮著燈光。趙啟東和同學聊的滿身發熱,他抽身出來走到五樓上一個大陽臺上,想讓涼風吹吹自己發熱的身體和那發燙的臉頰。
這一次聚會來自最遠的兩頭,就像同學們說的:“南下干部北上兵。”南下干部是指的從大專院校畢業后,直接到南方幾個城市參加工作的那些,比如南京的肖榮、上海回來的孫繞和省城回來的李恫等同學。北上兵,指的是那些從部隊上轉業回到北方城市工作的幾個同學。比如古明月、趙啟東、呼躍慶等。趙啟東是畢業后參軍的。轉業后被分配到甘肅商業局工作。十多年來,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后又到了一個新銳電器集團當了財務總監,現在已經是該集團的董事長了。職務是升了,但他對同學、對家鄉人的感情一點都沒有變,他不管走到那里,只要一提起家鄉,一提起往事,老帶著一種懷舊的心情。他常常忘不了那些曾經深深地留在他腦海里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和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睛。這次參加同學聚會就自然不必說了。他這個人就是愛觸景生情,浮想聯翩。這么多年,老感覺自己是一個多年漂浮在外的游子,今天終于回到了父母的身邊。下午見到了幾位老師,禁不住他一個大男子漢激動的熱淚盈眶,半天說不出話來。故土生他養他,更叫他牽掛的是故土上這些給他生命、給他知識的人,這叫他怎能不激動。
人不能太傷感,但也不能不傷感。趙啟東就這樣一個尤其愛傷感的人。下午,他見到幾位老師他哭了。晚上和李新梅跳舞的時候,提起了白鴿,他又著實地難受了一陣子。他沒辦法,他克制不了自己。因為白鴿和他的感情太深了。不管有緣也罷,無緣也罷,曾經的相知相遇總是存在的。白鴿是班上女生里邊年齡最小的一個。平時,全班同學都像逗小妹妹一樣逗她玩。不要看她人小,可人樣長的十分俊秀,而且還有一副美麗的金嗓子,唱歌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她和趙啟東的感情是在學校宣傳隊排節目中間建立起來的。高一那一年的國慶節前后,學校在各班抽了一些文藝骨干,組成宣傳隊,排了幾個比較大型的節目,下到農村一邊幫助農民收秋,一邊演出。趙啟東和白鴿排了一個《感謝親人解放軍》的小歌舞劇,趙啟東飾的是解放軍,白鴿飾的是藏族小女孩,另外還有幾女生是伴舞的。一輪演出歸來,兩個人的真實感情增進了不少。在劇中他們倆是一對親人,而在生活中他們更像一對親兄妹。臨近畢業了,他就向白鴿表白了自己的心思。可是白鴿沒有征得父母的同意,不敢做主。參軍后,他給白鴿寫了好幾封信,可就是不見回音。最后沒有辦法,他只好把此事托給自己的父母,要他們親自到白鴿家去提親。結果白鴿的父母嫌他的家窮,豪不留情地回絕了他。
他聽到這個消息肺都要氣炸了。他心里想:“白鴿呀,白鴿,你怎么這么傻,你嫁是人還是嫁的是錢?”
再過了兩個月,從老家又傳來消息說,白鴿已經嫁人了。這一消息把他擊的萬念俱灰,從此,他就和白鴿沒有了任何聯系。
旁邊的幾個房間又傳出來陣陣談笑聲。一股涼風吹來,他的心里有點隱隱作痛。他覺得太遺憾了,這次聚會白鴿不來,全班起碼少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大家不僅聽不到她那圓潤、甜美的歌聲,更看不到她那天生的美麗、善良的容顏。他感到既惆悵又無奈,不由地從心底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幽幽的哀嘆:“世上的好事故難全。白鴿呀,白鴿,我還現在能為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