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未來，不要來

時間停留在這里不肯走，小魚的世界里我不知道你的未來在哪里，可是怎么辦小魚，我的世界停留在秦寄言的世界里了，我不知道未來，我不知道過去，我不知道現在，我甚至不知道所有的一切。

“秦寄言，我不知道去哪了?！?/p>

“七秒，留下來，為我留下來。”

秦寄言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是從背后抱過來，一直纏繞在七秒的腰上。奇妙的感覺，七秒的腰上居然會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漣漪，那種愛過的漣漪。

“七秒，我愛你?！?/p>

我從來不知道，愛你兩個字可以這么容易說出口來。

如果我愛你，如果我會愛你，如果我可能愛你，可是怎么會，可是怎么能，我還有安逸。

這是多么一張相像的臉，幾乎相似得完美無瑕。

“寄言……可是我不愛你?！?/p>

“你來這里，只是為了我這張臉么？”

“不是，我只是路過?！?/p>

“可是我愛你。”

可是我愛你。

可是我不愛你。

這時候我突然很害怕未來，很害怕下一秒發生的事。

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所以無所畏懼又謹慎地走著。

這個時候，很多事都開始明朗，比如說秦寄言為什么不去找小魚，比如說秦寄言為什么讓她等了七年，比如說很多事。

有時候人可以變得很邪惡，比如說用愛情來報復愛情。

‘在秦寄言的畫室里，很多塵土飛揚。在一個角落里，有一張用白布蓋著的畫，直覺說這張是我，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確。

但是現在，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是一個未知數。

我承認我現在很邪惡。小魚，對不起。

轉過身去，是寄言的臉。也是安逸的臉。

“秦寄言，如果你們沒有一張一樣的臉，我會活得很輕松。因為你們長了一張一樣的臉，我的世界就在你這里停留。因為一樣，我分不清愛的是人還是臉。但是現在，我選擇去愛這張臉?！?/p>

“我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人生還那么長。每天都有新的明天?！?/p>

我沒有告訴秦寄言的事是我害怕了，無比地害怕。我想到顧城那首詩，只要說愛你，魚群就會跟著我游向陸地。可是這種陸地的感覺遲遲沒有到來，有的只是一層又一層的海浪，永不停歇。寄言，寄言，讓我怎么面對小魚。小魚，小魚，此刻的你在做什么呢。

我和秦寄言躺在他的畫布上面，畫布下面是我的巨幅畫。巨幅下面的我那么精致，可是畫面上的我那么頹廢。偶然想起安逸說過，七秒，你宛如畫中來。宛如畫中來，多么精致的一句話，可是現在，我在把這幅畫親手撕破，并且想不留痕跡，毀尸滅跡。

“七秒……”

“嗯？”

“七秒……”

“怎么？”

“我喜歡這么喚你，在我們面對面的時刻?！?/p>

“我們面對面的時候都有小魚?！?/p>

“可是除了現在?！?/p>

“我害怕未來來的太快，那樣不知道會怎么樣?！?/p>

“未來不要來。”

未來不要來，因為我和他之間最大的距離是隔了安逸和小魚。這個距離讓我們只能對現在說些什么，而沒有力氣去期待或是等待未來。這樣的現在沒有未來，我們只是活在這幅畫的現在。

秦寄言從背后抱住我，一樣纖長的手指，他抱住我就那么自然的姿勢。而我居然沒有反感，喜歡這樣被淺淡地攬著。此刻，歲月靜好。

只是此刻，罷了。

“寄言，我不能停留在這?！?/p>

“為什么？”

“因為我不知道我去哪?！?/p>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p>

“那么如果我去小魚那呢？”

此刻，是秦寄言深陷的眼神，有驚恐，有解脫，有無奈，有隨意。而我的眼里只是一種挑釁。

是的，我挑釁他，因為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我，因為他跟隨我的話會有一些人受傷，包括我。我想保護的不是任何人，居然是自己。

我無能為力。

我真的無能為力。

“七秒，這些年不是我讓她等的?；蛟S你們女人對等待的定義和我們男人不一樣。我沒有讓她等，那是一廂情愿，說真的，其實真的和我沒關系。雖然這樣說很不負責，但是，你想，我有什么責任去負責。。

“哦。”

“我不需要負責她過去的等待，我不需要負責她未來的等待，我甚至不需要負責她現在的等待，因為這不是我的責任?！?/p>

“嗯?！?/p>

“所以，我可以愛你。”

“可是我能嗎？”

“如果沒有安逸和小魚，你會么？”

“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得事。”

“可是我愛你，從七年前開始?！?/p>

這個在我背后的臉雖然我看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凄然和悲愴。

可是我愛你。

可是我不能愛你。

“你說，我是不是已經變成安逸的回憶了？”

“應該不是?！?/p>

回憶這件事，最好不要去提。一旦提起，就會漫漫無期。

曾經，我會說安逸，你是我的傳奇。

現在呢，我的傳奇已經沉落。

“七秒，不如我們走?！?/p>

“我們走去哪里，這輩子我不可能不見小魚?！?/p>

“那我們現在就去，去找小魚?！?/p>

“可是，我并不愛你。”

可是，我并不愛你。

這句話可以說出來么，有人說可以說出來的愛一般都不是真的，那么可以說出來的不愛呢。

那么可以說出來的不被愛呢。

“可是我們沒有相約，只是巧遇?！?/p>

“我們遇見已經很久了。當初不會去傷害的人，現在為什么那么決絕地去傷害?！?/p>

“因為我會老，再不愛你，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我不愛。我在心里默念這句話。有時候人的心會和自己的行動分離。明明不愛，卻要裝作愛的樣子。這樣是幸福還是痛苦呢。

所以，只好看著現在說，未來，不要來。

這個城市的風開始大作，外面的晴朗轉瞬陰沉。是不是人生也是這樣，總是夾帶一些類似于時而，忽而或是俄頃之類的詞。一瞬就會沉落的話，那么我不愿有若許的一瞬。那么多轉而忽轉，我會遺忘很多的。

說好的，未來，不許來，只讓我沉迷在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