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從來沒有過父親！”亞撒大叫道。他母親似乎又想扇巴掌，不過手舉到一半就生生停在了空中，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亞撒，聽話，他是你父親，記住！”

女人的聲音有些梗咽，甚至是有些顫抖。

珞琦眼前的畫面猛地切換，擺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互相對峙的母子，而是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的亞撒。他坐在書桌旁，右手扶額，雙眉微蹙。此時的他，已經十多歲了，眉宇間，依然是那份不變的倔強。而那封信，想必就是主教寄來的了。

主教在亞撒十一歲時，用一封信把他招來了倫敦。

看來沒錯了，因為看過信之后，亞撒順手把它扔進了一個燃燒的火堆里。

畫面再次切換的時候，亞撒跟在母親的身后，望著教堂內的一切。“母親，那個男人呢？”女人轉過身來，面容依舊模糊不清，卻明顯地看見了她笑得如花般燦爛。是因為主教的緣故嗎？“亞撒，記住，別叫那個男人，要叫父親啊。”這么說，是因為怕被再次趕出去嗎？

女人的話音剛落，從內室就走出了主教。主教雖早已年過三十，但風貌依舊不改。

沒錯了，這時候的主教，一改往日的陰晴不定。現在的主教，當真就像是個普渡眾生的神。

“亞撒。”開口輕叫他的名字，亞撒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完全沒把這個父親放在心上，還是女人推了他一下，他才緩緩行了禮。“呵。”主教輕笑一聲，這樣的見面，不免有些尷尬。

不久之后，主教就提出了親自撫養亞撒的要求，經過一番據說很激烈的爭吵之后，亞撒被送到了主教那里。

說是什么撫養，主教幾乎都不管亞撒，任憑他這么混混僵僵地過日子。不過在這期間，亞撒的火烈性子，卻是被主教給生生壓了下去。

直到亞撒十四歲生日那天，他趁著大家歡聚的時候，偷偷拋下所有人跑了出來。主教親眼看著他離開了宴會，并沒有出手阻攔，如果他想要攔住他的話，他就是真神下凡也不太可能跑得出去。“大人，不用追嗎？”主教抿了一口茶：“不必了，任他去吧。”“是。”

教堂內寂靜一片，微微的蟲鳴聲縈繞在耳畔，卻絲毫不影響煜蝶祈禱的聲音。珞琦逐漸攥緊了拳頭，如果不錯的話，這里就是他和煜蝶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亞撒氣喘吁吁地跑到教堂門外，一抬眼就瞥見了煜蝶。

“我主保佑。”

她虔誠地跪在基.督像前，雙手合十，雙眼微閉，水潤的嘴唇一張一合，輕聲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字眼。

流云般的長裙，忽閃的睫毛，如水的長發。

“你是……”煜蝶站了起來，疑惑地看向站在門口的亞撒。不過她似乎立刻反應過來，頷首行禮：“參見亞撒大人。”亞撒的眼中劃過一絲失落。他本以為，這樣的女孩，應該不認識他，把他當成普通的同齡人才好，可是……她還是跟那些把自己奉為神的人，一模一樣。

“別那么恭敬地叫余（“余”，一種自稱，相當于“我”），余討厭這樣。”

煜蝶聞言一愣，隨即瞇眼笑了起來。亞撒看著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女孩，心中略微泛起漣漪。

……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珞琦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猛然睜開雙眼的亞撒。“怎么，怎么會這樣？‘喪魂散’……是不可能失效的啊！”

“看夠了嗎？珞琦小姐。這樣低劣的手段也能想得出來，你父親還真是教得好！這么多年，你都白活了嗎？！”

亞撒一點不留情面，但心中卻想著，這種人，不配他去發火。

“亞撒，你不知道嗎，我喜歡你呀！你為什么老去看著那個煜蝶？你和她是不可能的！”珞琦臥在地上，渾濁的淚水含著心酸流了出來。

亞撒深吸一口氣，額頭上爆出的青筋，讓珞琦看得更是心寒。

“你就這么，在乎她？”珞琦雙眼大睜。

“夠了，亞撒！你在乎她，可是她不在乎你啊！她誰都不在乎！！”珞琦幾乎是喊出來的，然而，亞撒卻依然站在她的面前一動不動。“珞琦，如果不能得到的話，就別去勉強。這句話，于我于你，或許都很重要。”但是，要做到，是不容易的吧？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這不是‘為什么’的吧，這是，必要的決斷。”

“如果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那么你的下注就是必要的籌碼，下對了，大獲全勝，下錯了，滿盤皆輸！”

“亞撒，你是在提醒我，我已經輸了你嗎？”

亞撒收起了情緒，臉上重新顯現出不合時的柔和。“不是你輸了我，而是你從未參與進來。”

“咔！”珞琦明顯地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那么清晰，那么殘忍，那么令人想要去墮落！不是你輸了我，而是你從未參與進來。是呀，她算什么，一個為了自己憧憬的對象而不惜用手段的壞女孩，相比之下，煜蝶，她不需要用任何手段，就能奪走他們的心！

神啊，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這就是，我此生唯有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