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傾沒有回答她,但是她從他的眼中找出了一絲驚慌。
是說準了吧。
凱瑟琳眼中的光沉了沉。
“影傾,你應該知道的,你的母親——哦,對就是那個被你控制不住血液欲望而殺死的母親,她曾對你說過的吧。讓你不要愛上任何人,你會害了他們。”凱瑟琳說完之后,就看見影傾的嘴角輕輕扯起,一絲帶著不屑,一絲帶著淡苦。
腦海中猛然閃過那夜,眼前如水的女人緩緩在倒下,照耀天際的血光,在自己的雙眸中一閃而過。染滿了火一般的鮮血,冰冷刺骨。他看著她的尸體,目不轉睛。
[影、影、影、影……]
“哼,那個女人,總是以自己的經歷來斷定別人……”凱瑟琳猛地打斷了他:“可是你愛她,因為她并不討厭你,而且是你的母親。但你依然害死她了不是嗎?!”害死她,害死她,害死她!他依然害死了她!“你的母親就是一個先例,那么害死煜蝶之后,你準備怎么辦?這么繼續懷念她,墮落下去……”“住口!”影傾的眼中終于有了些光彩:“我不會害死她的。”
“你克制得住你飲血的欲望么?如果不行的話,就別想要說愛她!我鄭重地告訴你,你不配。”
凱瑟琳的聲音愈來愈低。
……
“主人,戰羽不明白。”凱瑟琳站定,靜靜地等著戰羽說下去。“為什么要那么關系瑪格麗塔小姐呢?您不是很希望她死去嗎?”凱瑟琳面色平靜道:“如果她最愛的人為了不傷害她而離開了她,愛她的人也無限痛苦著。這樣,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死’嗎?”
“對了,戰羽,去告訴安德莉亞,讓她打聽一下瑪格麗塔現在的情況。”
戰羽欲言又止,實際上,她如金的腦海里,有時候會出現一些模糊的碎片,她好像有什么忘記了,她想問問凱瑟琳,可她身為一個下人,凱瑟琳干嘛要管她想起什么?戰羽糾結著,只好先領命退下。
“真是……流年似水。”凱瑟琳按了按額角。
夜色慢慢沉下來,寂靜鋪天蓋地的襲來,廝殺了喧鬧——鮮血四濺。
凌晨的時候,影傾依舊沒有睡去,死死地盯著雪白雪白的天花板。
也許,她,還有她,都是對的。自己會害死自己愛上的所有人。愛人,就是獵物。
[害死煜蝶之后,你準備怎么辦?這么繼續懷念她,墮落下去……]
忘了她。
轉身,無言。
忘了她。如此簡單。
如果有一天,他回頭。她是否要留給他一個背影,到那時候,才發現——
忘不了,不能忘。
……
1839年7月,九龍尖沙咀村發生林維喜案(英國水兵在村內醉酒鬧事,打死村民林維喜,林則徐要求英國商務總監義律交出兇手,義律卻自己輕判了事。)
“少爺,當時的情形就是這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轉身而出的七夜因低頭沒看見煜蝶,差點撞了個滿懷。
煜蝶走進影傾房間之后,還回頭看了一眼:“喂,他沒事吧,為什么心不在焉的?”影傾撂下手中的紙張,輕輕蹙眉。他知道七夜變成這樣是因為他。這幾天,他總是胡亂發脾氣,這太不像以前冷靜的自己了。五天內摔壞的東西足夠七夜去處理一陣子了。
七夜幫他做任何事情的時候,甚至只是說一句話,都要小心翼翼,導致了現在七夜走路都習慣低著頭。
“沒事,失戀了而已。”影傾彎了一下嘴角。“啊?!”煜蝶臉上明顯寫著“我相信你才怪”這六個大字。
“戰爭要開始了。”煜蝶不明所以地看著影傾。“你自己看吧。”影傾遞給了煜蝶那張紙。“就因為,死了一個人嗎?”就要生靈涂炭嗎?影傾表情僵硬,毫無感情地吐出一個個字眼:“戰爭永遠不是因為什么政治上的事情而開始的,它們的導火索,往往早已備好,缺的,就是這么一株小小的火苗。”
“現在,火苗已經點燃,剩下的,便是燎原了。”
“吧嗒。”煜蝶手中的紙飄落在地上,雙手還保持著拿著它的姿勢。“會死人的,會死很多的人……”煜蝶有些顫抖,輕輕吐出一句話。“會死人的,好多的,死人……死人,會……死人的!!”影傾聽者她說話,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聲音到后面開始尖細起來。
“煜蝶?煜蝶!”
好黑……多美的黑暗,一道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