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塔娜撈上來是,身體已經凍僵了。后背的傷疤被水泡壞了,荷花池瞬間被我染成了紅色。塔娜嚇壞了,也沒管冤魂是否在十七身邊,沖進了建安宮就把十七拉了出來。
十七叫來了太醫,自然也驚動的老頭。
老頭來時,看見前些天還好好的我,居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便沒多問。
有些事情,還是爛在肚子里比較好。就像這樣的事情,我基本不可能張口向老頭說。就算說,那要怎么說,難不成要告訴他:“你的二兒子強奸我未遂,但是我卻被你的四兒子上了,策謀這起強奸案的就是你的九兒子。”
估計到時候被砍頭的是我,不是他的幾個兒子。況且就算我說出來,九妹步好的棋會因此打亂,縱是他對我再不義,我不想讓九妹為難。
我一直沒有開口講話,塔娜喂我藥我就吃,喂我飯我也吃,起碼我不能餓著自己。其余的,任何人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吭聲。太醫說,可能是因為受到了驚嚇而導致失聲了。
我覺得重點不是失聲,重點是失身。
我不知道在床上具體爬了幾日,某天當我醒來的時候,看到年遐齡坐在我身邊,長著老繭的手一遍一遍的撫摸著我的額頭,眼神心疼而珍惜。
“怎么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不是說皇上待你如同親生女兒一樣嗎?”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突然好委屈好委屈,眼淚順著眼角便滑落了下來,趴在年遐齡的腿上嚎啕大哭起來。
“阿瑪,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眼淚沖刷著雙眼,沖刷著靈魂,沖刷這心里所有的不痛快。我一直在再等,等一個合理的解釋,等一個熟悉的懷抱,等一個帶著茉莉香味的親吻。
可是,我卻什么都沒等到,夢里一片黑暗。
沒過多久,我便跟著年遐齡出了宮,回到了年家。
我臨走之前,始終都沒見到九妹一次,好像關于他的所有,都在這天地間消失了一樣。
我后背的傷一直沒好利索,康熙見我執意要回家,便賜了一大堆的藥材與我隨行。為了遷就我的身體,年遐齡故意放慢了馬車的速度,一路上倒也沒有那樣勞累。
走走停停,也當做是游山玩水了。
回到年家的時候,最讓我震驚的事情便是豆蔻嫁給了年富,成了年富的小妾。
我不知道豆蔻是被逼的還是自愿的,但是對于一個封建社會來說,豆蔻成為妾室估計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可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年富卻不是一個最好的良人。
回到年家這些日子,除了豆蔻和年遐齡來看我幾次,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我。這次回來沒有見到年羹堯,聽年遐齡說,是去了四川做了巡撫,很少再回這里來。
人少也好,倒是省心了。
每天除了和豆蔻聊聊天,看看書,起床運動運動,日子過的還蠻愜意的。
沒過多久,年遐齡來看我時跟我說,太子再次被廢了。
我早就知道太子會再次被廢,但是聽年遐齡一說,心里還是有些意外的。我始終不相信,四阿哥會因為我,去絆倒目前對他沒有威脅的敵人。或許,我始終覺得,事實上,應該是太子,黨和八爺,黨相互殘殺,四阿哥是從中得利的人。看來現實總與我的想象有一些出入。
“太子府被發現有私質的的龍袍,據說還是四阿哥親自告發的。”
“皇上大發雷霆,不僅處罰了太子府的所有人,連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禁足了。”
“阿瑪,你相信真的是四阿哥親自去告發的嗎?”我靠在床上,放下手里的書說道。
“宮里傳出來是這樣的。”年遐齡說道。
“四阿哥才不會笨到讓自己去當槍的。”我笑了笑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何以見得?”年遐齡似乎對四阿哥很感興趣。想想也是,自己的兒子在他手下辦事,摸清了主子的秉性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四阿哥向來為人謹慎,要是面對這樣大的一個重任,我猜他會找一個自己的心腹大臣,去像皇上告發,而自己卻不停的在為太子求情,在皇帝面前,和自己的心腹大臣唱反調,以此讓康熙老頭更加肯定太子一定是私造了龍袍。”
“可是,四阿哥這么做完全對自己沒什么好處。”
“那到不一定。”我放下書,走下了床推開窗戶,讓清新的空氣進來。
“雖說是被皇上禁了足,但是至少為皇帝留下了一個仁義護兄的好印象,總比那些一見太子垮臺,便迫不及待向上沖的人要強。”
“圣人亦退其身而身先,而外其身而身存,我猜接下來的四阿哥會放下所有的權力競逐,閑云野鶴了。”
險些就以為四阿哥是因為我才得罪的太子以遭禁足,經過冷靜的分析之后,才發現自己原來想多了。怕是他早就有這樣的預謀,否則將我帶離太子府的,回到雍親王府時,怎么會安心大膽的走正門呢。
莫不是要作秀給跟著的人看罷了。
宮里的消息傳出的是,四阿哥親自揭發了太子的私造龍袍,為的就是給八阿哥黨一個勝利的假象,起碼利用我的事情得以成功,四阿哥受到重創。越是精明的人,越是給敵人以自己殘敗的景象,待敵人放松警惕,一刀斬殺。
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幾乎有時已經感覺不到后背有疤痕的存在,是傷口總會愈合,人總是要往前走的。
接近年關的時候,年羹堯回家了。這是我在年家過的第二個新年,與往常一樣沒有太大新意,守歲那天,年遐齡見我身子才好,禁不起夜熬,讓我早早的就回到屋里睡下了。
說是睡下,怎么能睡得著。
外面的爆竹聲一聲接著一聲,曾幾何時,也是這樣的除夕夜,我被九妹抱在懷里,安靜的聽著他說話,纏綿,溫婉,他的哀與悲愁,他的無可奈何。我蜷住身子,用膝蓋抵著胸口,希望那里不要那么疼。我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淚潤濕了被褥,卻再也忍不住難過,獨自大聲的哭泣著。
外面的煙花掩埋了我哭泣的聲音,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黑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