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奈玉終于羞答答的說出了她的八卦。
具體是在三年前,奈玉一個人在人煙稀少的御花園的風華亭唱歌。那個風華亭是靠在冷宮那邊的位置上,緊靠著玄武門,一個孤獨的亭子孤零零的佇立在高聳的假山上,四周還種滿了梨花,除了打掃的太監宮女,自然很少人去那地方。
某晚,奈玉提著宮燈路過那里,看梨花開得好,飄飄散散更像是下著雪,于是便爬了上去。爬到了上面,突然聽到了振振簫聲,雖然低沉卻又顯得輕快。奈玉不禁聽的入迷了,便拿起花枝在地上寫起了詞。
簫聲停下來的時候,奈玉便將寫好的詞按著曲調唱了起來。
唱完之后,簫聲又起,似乎在等著和奈玉的結合。
之后的每晚,奈玉都回去風華亭等簫聲,然后用花枝寫詞,一首又一首,好似音樂成了他們最好的橋梁。
終于有一天,在奈玉吟唱的時候,一只花雀飛到了她身邊。她細心的發現,那只花雀的身上綁著一個細細的信筒。她不知道這個花雀使用什么方法找到她的,她興奮的摘下信筒,打開來看。
上面寫著一些音律和一句話。
“這是明天的曲子,姑娘寫好詞再讓花雀帶給我,放心,它不會迷路。”
那是個少年的筆體,遒勁有力,張弛有度。
從此,兩個人便借著音樂來往,一曲一詞,一詞一曲。
“姑姑,你知道嗎,自從和他來往詞曲,我就覺著不再那么孤單了,這天地間還有與我能知心的人在。”
奈玉的眸子里晶晶發亮。自從皇太后去逝后,再沒見到她有這樣天真爛漫的表情,她的靠山倒了,就連熟知她的皇帝也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宮里的路會怎樣,突然有了寄托,也便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才十七歲,總不能這樣好的年華就消失在這荒蕪里。人,總是需要寄托才能活下去的。
皇上是知道了我在德妃的宮里,很多次都過來找,但是不知道被德妃用什么借口給擋在外面了。我和奈玉躲在屋子里廝殺五子棋,親娘就是好,可是過了幾天,我才知道德妃并不是毫無利益的將我收在了宮里,這還要從過完年之后的第一個月圓之日說起。
我平時求了德妃很多次,讓十四帶著九妹來這里接我,我想我自己是跑不出去了,但至少九妹現在還是貝子,還是可以帶個小太監出宮什么的。德妃總是打打馬虎眼就過去了。
后來,九妹真的就和十四來了,我以為是德妃大發慈悲了,興奮的沖出了屋子,抱住了九妹。
可是,德妃卻叫人把我拉開了。
我也知道了她把我留下的借口是,要讓皇上在皇位和我之間選一個,如果要皇位,她就把我囚禁在永和宮里,并且發誓,要是她離開的那天必定要將我毒死。如果他要我,就把皇位交給十四。
我尼瑪很不能理解這個女人強大的思維,她未免把雍正也想的太簡單了,莫不是狗急跳墻死馬當活馬醫了?我這種半細胞動物很不能理解這樣優良的思維,于是還在她威脅九妹不能帶走我的同時,我一腳揣在了她的腰上。
我這是看在她還照顧過老頭的份上,下了輕腳,畢竟年紀大了,也不禁折騰,再加上穿了花盆底子鞋,重心不穩,被我這一踹,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了。
估計這腳發揮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大家都陷入了緩沖的狀態。我便掙脫開鉗制,拉著九妹跑出了永和宮。
誰知前腳才剛跑出永和宮,一身月牙白便服的皇上就冒了出來,還帶著一大堆侍衛把我們包圍了。
“九福晉以下犯上,踢傷德妃,拉出去杖弊。”他站在對面,依舊是莊嚴肅穆。
為什么,為什么皇帝來的這么快,就好像知道我會這個時間沖出永和宮一樣。
“我說他怎么今天這么殷勤的要我和十四來看德妃,原來早就會料到這一步。”九妹緊緊的拉著我的手,將我推向他身后。
被算計了,我想著。可是不知怎地,心里突然覺得害怕了起來。遙想他早就料到我會有這樣一個反應,是摸透了我的個性,才設的套。
“皇上,臣弟管教妻子無方,還請饒了福晉,猶臣弟代受。”九妹跪了下來,狠狠的磕了一個頭。
我看著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于是也便在他身邊跪了下來,只是牽著的手卻一直沒有松開。
“那就請臣弟休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雍正歪著嘴角冷笑著說道。
九妹抬起頭,目露精光的看著他:“恕臣弟無能,莫海乃圣祖爺賜予臣弟之妻,不是說休就能休。”
乃們兩個可以不說古文么?我還要在大腦里翻譯。
“那就帶出去,杖弊。”他示意手下的人將我和九妹分開。
“等一下。”我站起身,順便也拉起九妹說道。
我知道雍正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如果想讓我死,根本就不用救我,直接讓德妃毒死我就算了。他想是借著由子,故意將九福晉杖弊,然后丟給九妹一個別的死去的宮女,偷龍轉鳳這招姐姐我在電視劇里見過很多遍了。
我拿出懷里的墨玉瞿香令:“我用這個,護佑我夫家長安。”
雍正先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我手里的東西。
“圣祖爺給的,要驗驗嗎?”我高舉那個墨玉瞿香令。
四周的侍衛們見我手里的令牌,就像是又見到了康熙老頭一樣,丟盔卸甲,都跪在了地上。
其實被人眾星捧月的跪拜的感覺,真是不錯。
皇上瞇著眼看著我手中的墨玉瞿香令,沒有說話,或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是這樣猜想。
“告退。”我驕傲的仰起頭,拉著九妹的手,大搖大擺的從這些人的眼皮底下走了出去。
早知道這令牌這么好用,我早些亮出來就好了。
一路暢通無阻,雖然身后的目光很凌厲。
“我這個丈夫,是不是做的沒用極了。”走在宮道上,九妹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我回頭看他,卻是滿臉苦笑。
“我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他越過我向前走著。背影甚是落寞孤寂。
我想去拉住他的手,想和他說,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更可以保護你。可是這畢竟是男權統治的社會,我要這么說,九妹心里一定會更難過。我走上前,輕輕拉住他的手,什么也沒說便和他一路走回了貝子府。
回了家之后,他依舊頹廢,沒有進臥房,直接把自己關在了書房里,一直到晚飯的時候都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