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號即將到來，為了表明“舉國同慶”，一向吝于抽出學習時間搞文藝活動的學校破天荒地宣布要舉行合唱比賽。

一聽這消息，同學們死氣沉沉的藝術細胞活躍起來了。

然而，學校又放出話來：只許合唱關于祖國的歌曲，拒絕流行歌曲，并提倡簡樸的傳統美德盡量輕裝上陣，拒絕花里胡哨。“上不了臺。”校長的原話如斯。

全體學生憤怒了，卻無力挽回。有人組織聯名上書校長要求收回成命，毫不留情地被駁斥回來。

這樣的一所扼殺學生藝術天分的學校竟然也堪稱“達標中學”！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還是本省最好的中學！于是，一場本該盡展青春本色的合唱比賽搖身變成守舊比賽。

大家的積極也便漸漸消停下來了，但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

舒緩緩的班級先下手為強，選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很保守，絕不離題半里。溫雅擔任指揮的工作。跟溫雅走得比較近的舒緩緩和黎一冰也鞍前馬后地出謀劃策。每個班級都在緊鑼密鼓地練習大合唱。那段時間里，傍晚的校園里經常會傳來氣壯山河的歌聲，有時候干脆就是鬼哭狼嚎，用吼替代唱。

十月一號前2天，溫雅和舒緩緩跑遍了市區，終于租到了十幾條乳白色連衣裙，男生們也借到了統一的白襯衫和西褲。晚上，舒緩緩看了看她自己的那件，忍不住傳上去試了一下，不大不小，剛好合身。乳白色的連衣裙，方領，窄肩寬袖，袖子在肘彎處收緊隨即又自然地擴出一個蕾絲邊輕盈的喇叭袖，胸口處是一片純白，右邊別著一枚中等大小的款式別致的胸針，胸部到腰部部分順著已經發育成熟的曲線一緊，恰到好處地凸顯了女孩子的身形，泡泡式的下擺，簡單又清楚。舒緩緩對著鏡子旋轉了幾圈，很滿意，想象著陳諾看到自己時的驚訝，不禁吃吃地笑起來。細看了一下，發現裙子似乎有些臟，近看可以發現深深淺淺的大小不一的塵印赫赫然。舒緩緩當機立斷，認認真真地把裙子洗了。

比賽那天，全校出動。在操場上舉行。

溫雅穿著西裝式小坎肩，并沒扣上，里面是白色襯衫，胸前有一排蕾絲花邊，下搭黑色寬擺裙，儼然一個白領，和男生們的白襯衫黑西褲相互映照。

舒緩緩的班級抽到的序號很后面，一群人就坐在一方角落里，個個伸長脖子，看熱鬧似的真起勁。舒緩緩覺得很無聊，起身去一趟洗手間。

到洗手間門口，對門男洗手間走出一個人來。是陳諾。舒緩緩的心開始狂跳，完全不受控制，臉一下子燒起來。她沒想過會是在這么尷尬的場所碰到他。

陳諾面帶公式化的微笑地朝她打了聲招呼，又問道：“應該還沒到我們班吧？”

舒緩緩看了他一眼馬上又望向別處，結結巴巴地答道：“還……早著呢。”說罷像受驚的小兔子般逃進了女廁所，好像急著上廁所一樣。臉真是丟大了。舒緩緩在廁所里暗暗后悔。

比賽結束時，舒緩緩依舊耿耿于懷。和溫雅、黎一冰兩人走在一起，舒緩緩和溫雅各懷心事。他們班名落孫山，反倒是溫雅捧了個“最佳指揮獎”回來。但畢竟是自己親手策劃并付諸心血的，沒有拿到名次讓她很沮喪。可有什么辦法呢，誰叫自己班級里有個古板的班主任呢。做什么事都要先請示上級，上級批準了才行，限制了溫雅在文藝上大施拳腳的空間。

黎一冰一直在勸導溫雅，幸而溫雅是個看得開的人，只是小小地郁悶了一會兒之后，又活潑起來了。對于舒緩緩，她們倆一向認為她神經比較大條，也經常在出神，見怪不怪，也就隨她一個人發呆去了。三只手挽著手，只有兩張嘴巴在說話。舒緩緩樂得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