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依靠在沙發那柔軟的扶手上,整個身軀的松軟的散落在雙人沙發上。有時舉目而望,雪白的天棚上只有尚未點燃的吊燈;有時平視窗外,隔去街道平視到的只用那阻隔視線的樓群;有時側眼看我,我聚精會神的聽她講述。這是一個女子的獨白,獨白給一個已婚的男子。說者一人,聽者一人。說與聽,說的很隨意,聽的很專注。
幸好周末兩天休的周朋遇到妻子小實都加班的時間。小實在忙碌公司的一處工程,周朋得宜到了時間的充沛。連續兩個白天的傾聽,有咖啡相伴,有西點相陪,有空調控溫,整日的聽者角色。
聽到周朋問自己從何開始,林雅道,是啊!我從何向你說起呢!
(以下章節內容為林雅的自我講述,將改為第一人稱書寫,特此標注。)
用爸爸媽媽的話說,像我們這樣出生在80年代的人來說,都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幸福極了。既沒趕上那挨餓年月,又沒遭受過動蕩歲月,不可能去支邊援疆,更不會體會到上山下鄉。偏偏又讓我們獨苗成長,少了兄弟姐妹情誼,多了自私自利。爸爸媽媽為了我們可以吃所有的苦,在他們看來,這些苦并不算什么,比起他們青春時代所遇到的遭遇恐怕絕對是小巫見大巫。偏偏又的了進步的時代,他家有了彩電,我家就得換掉黑白;我家買了“雙缸”,他家就會換掉“單筒”;他家孩子轉了學校,我家孩子也必須念上最好的校舍。爸爸媽媽拼命的賺錢,并不為他們自己人前露臉,只為他們的孩子昂胸抬頭。
我上中學時,爸爸媽媽托人為我轉學,說是這所學校如何之好,升學率如何之高,卻疏忽了他們的女兒是不是讀書的那塊料。爸爸媽媽的事業很好,開始承包建筑工程,影樓、商場,規模不小,進賬卻不多。爸爸媽媽說,說是正常的,給人家拿大頭,我們賺到小頭,也就滿足了。當時,我不知道那“人家”是誰,也不想知道,只知道由于爸爸媽媽的辛苦勞碌,已很少看到他們。但我是高興的,因為我的零花錢越來越多。我的漂亮衣服也越來越多。寫作業時,少了爸爸媽媽的監視。放學后,也少了爸爸媽媽的陪伴。我的時間屬于我自己,我是自由的。
這時我認識了我的初戀——浩。
浩很帥,很酷,很有型,是學校體育隊的,屬于那種絕對的猛男類型。學校運動會時,他裸出黝黑的膀子,甩出強健的步伐,跑出全校第一。無數同學在為他歡呼雀躍。他的零花錢也很多,穿的也絕對都是名牌,讓同學們羨慕不已,聽說他爸爸是電視臺的記者,更令我們同學極度傾心。他也極度有人緣,又經常為本班的同學向外班的同學“拔撗”(東北土話,意為幫助朋友向他人顯示強力),自然就成了學校公認的“棍棒”(東北土話,意為在一定人群范圍內是體格上的強者)。
我們是同班,在那個要分所謂快慢班、好壞班的年代,要想進入我們班要滿足三個條件之中的一條,要么學習成績一流;要么向學校有所貢獻(當然是經濟方面);要么家庭有背景或是校長親屬之類。我當然屬于第二條件,而浩屬于第三條件。
上初一時,我們女生先長個,我已經是班組里的佼佼者,高挑、苗條。同桌的女生經常對我說,看,男生們都在偷看你呢!浩也在偷看你呢!
我心中一陣竊喜,卻裝作不已為然。
上初二時,浩開始主動出擊,用小品里的話講,有事沒事找我嘮嗑,經常向我暗送秋波!
同學們都開始議論,浩在追林雅呢!他們開始處了吧!我仍裝著不以為然。其她女生問我,你們進展如何?我回答,哪有啊!凈瞎說!
那時,一時流行男孩騎“山地”(當時對山地變速自行車的簡稱)。
浩是第一個在學校騎上山地的人。
放學時,在教室,浩向我走過來說,我騎車送你回家啊!
我說,用你送哦,我自己會走!
教室里傳來同學們的嬉笑聲。
我和幾個女同學走出校門,不想,浩騎跨在“山地”上橫在我的面前,周圍聚著他的幾個男生哥們們,也都騎跨在各自的“26”“20”自行車車上,橫在學校門口,橫在我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