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向來清靜。但是自從這里的師太緣空師太帶來了重陽公主一切都變了。特別是每年的今天——農歷七月初一,是宮里來人接公主回宮的日子。但是今天好像和往年不一樣。不僅來了很多禁衛軍,而且將靜月圍了個嚴嚴實實。空氣很悶,悶的使人覺得不安。
鳥不叫了,風也停止了……
會客廳中,背對著大門而站的黑衣男子在對緣空師太說:“近兩個月,江湖上出現了一個面帶銀面具的人,做的幾件大案驚動了皇上。皇上知道公主頑皮,又怕此人會對公主不利,所以讓我們兄弟帶領所有千鷹衛沿路駐扎保護公主回京。”
一身素袍,手持拂塵,慈眉善目的緣空師太靜靜聽完他的話微微頷首,道:“請坐。”分賓主坐下后,緣空師太才叫外面守候的女弟子上茶。
長安飛鷹。
長安飛鷹本是當今皇上的皇后,王皇后秘密組織的一批專門負責找人的親衛軍。
長安飛鷹總共有十六人。他們的名字一一被隱去,只有代號。從老大到十六。直到十年前,他們才正式公開出現在皇宮大院。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收編有千人以上的飛鷹,所以叫千鷹衛。而今天負責來蘇州接重陽公主的是老二與十六。
長安飛鷹和千鷹衛的裝扮都以黑色為主。長安飛鷹手持鷹血劍,腳穿牛皮靴。千鷹衛手握飛鷹劍,腳穿黑緞面靴,斗篷的右下角繡有銀絲飛鷹。
遠遠的,重陽的貼身宮女粉兒便看見重陽和紅衣女子一前一后朝她這邊走來,有說有笑。粉兒立刻揮手歡叫二人。重陽笑笑,不多時便走到了粉兒面前。紅衣女子一到跟前便取笑粉兒,“你就這么心急,十六又不會跑了。況且他們還沒有接到重陽,是不可能走的,你就安心了吧。”
“大師姐。”粉兒嗔道。“我是擔心公主,所以才在這等著的,不關別人的事。”
“還狡辯呢,我又沒說什么,是你自己不打自招,可不能怪我,是吧,重陽?”紅衣女子戲謔的說。“哎呀大師姐,在不進去師太可要怪罪你了。”粉兒的臉被臊的通紅,忙轉了話。“怎么,現在又拿我師父來壓我了。”紅衣女子道。“好了,不鬧你了,我們進去吧。”說完就先走了。
重陽悠閑的搖著折扇,一副逍遙自在的摸樣,慢悠悠的往靜月走去。守門的千鷹衛們忙行了禮,往里通報了。
重陽還是慢悠悠的,雖然老二和十六聽見通報飛也似的奔了出來。重陽沖他們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老二十六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雙雙來到重陽面前,老二道:“小公主,你這是怎么了?臣等是來接小公主你回宮的呀。”
重陽冷冷一笑,道:“回宮。從來都是你們十六兄弟來接我,今天怎么倒帶了那么多飛鷹衛,卻不見其他飛鷹?你們在瞞我什么,嗯?”“回小公主的話,我們沒有什么事情瞞著你。”老二用很硬的語氣回道。重陽又是一笑,盯著老二道:“沒有事情瞞著我,那你為什么看起來那么緊張?”“我……我沒有緊張。”老二還在硬撐。
“重陽。”
“師父。”重陽聞著呼聲忙來到緣空師太跟前。“你父皇是擔心你不能安安分分回宮,才叫千鷹衛沿路駐扎護你回宮。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面帶銀面具的人,叫無歡。半個多月前,他在京中殺死了所有前來向我們大唐進貢的扶桑國的使者,你父皇非常害怕他會對你不利……”
緣空師太還講著話,重陽的思緒卻已經飛到了那一天……
那天,天氣非常好,重陽也是一身男兒裝進到蘇州城的,一進城兩眼睛就滴溜溜的瞎轉個不停。可是很快就將目光鎖到了同福客棧外的一個正在伸手向別人要錢的男乞丐身上。重陽立刻收起還在搖的折扇快步來到乞丐身旁遞給他一錠銀子,道:“你為我做一件事,這銀子就賞你了。”那乞丐一見銀子馬上笑逐顏開,更是一把奪了過來塞進衣服中,訕笑道:“只要有銀子,公子你要我做什么都沒問題。”重陽笑笑,道:“把你的衣服給我。這里的十兩銀子就做你的衣服錢。”重陽又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乞丐,說。
換裝好了,重陽依著那乞丐教她的有模有樣的扮起了乞丐。
正當她適應了做一個乞丐的時候,恰好撞上一群人在那圍毆幾個“同伴”。這讓重陽情何以堪,立刻上去出手相救。
倚重陽這身功夫對付這些地痞流氓綽綽有余,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明的斗不過就來暗的。他們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挾持住那些被他們欺負的很慘的乞丐,威脅重陽道:“你,住手,不然,我們就殺了他們,我們,可是說到做到的。”重陽聞聲立馬住了手,看著那群以死相搏的人。正當重陽稍有戒心的時候,背后的敗將揮刀砍向重陽,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圍觀的人還來不及驚呼的時刻,一個人影擊倒了偷襲的人,又很快制服了其他人,救下所有遭挾持的乞丐,一把抱起重陽騰空而去了。
重陽驚疑未定,一抬頭卻看見一張帶著精致銀面具的臉,只有下巴露在外面。沒有預期的氣急敗壞,重陽怔怔的看著這張銀面,惴惴不安的心似乎找到了依靠。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撼動過重陽的芳心,可是面對這個初次見面且還對她“無禮”的男人,重陽心中盡有說不出的情愫悄然而生。可是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過重陽一眼。
當銀面男放開重陽的時候,重陽才察覺到自己雙頰有些發燙,正要掩飾,銀面男一聲不吭就要離開,重陽慌忙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無歡。”明顯的遲疑,最終這兩個字還是從他口中蹦了出來,不帶一點情感。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掉了。似乎逃避著什么。
“無歡。”重陽喃喃的念著,心中甚是得意。可當她發現自己盡然是在劍南春門外時,瞬時驚愕住了。
朦朧中仿佛聽見許多聲音在呼喚自己,重陽回過神,有些尷尬。緣空師太輕聲責備道:“又晃神兒了。還不回房換衣服準備啟程回宮。”重陽看著緣空師太尷尬一笑,央求道:“師父,這次讓大師姐陪我回宮好不好?師父。”重陽一邊撒嬌,一邊不停的向紅衣女子使眼色。一旁的粉兒自然了解重陽的心思,畢竟她打小便伺候著重陽。從京城到蘇州,又從蘇州回京城,這數十年反復如此,她更是不曾和重陽分開過。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重陽了。
“好了,用不著誰替你說話,我都依你。”緣空師太寵溺的對重陽道。“天色也不早了,快去收拾收拾啟程吧。紅藥,你就隨重陽入宮吧。”
“是,師父。”紅衣女子欣喜應道。重陽更是開心不已,牽著紅藥的手樂呵呵的回房去了。
在見重陽時,已是一身嫩黃色薔薇花宮裝,腰間只掛唐德宗登基時所賜金牡丹。柳眉杏眼,冰肌玉膚,端莊優雅,仿佛是那九天仙女下了凡,使人心神蕩漾,卻又好似高不可攀。身后的粉兒也換上了宮女裝。相比重陽稍有遜色,卻也是難得可見的尤物。只有紅藥依舊一身紅衣。她手握長劍,目若秋水,亭亭玉立,卻多了一股江湖兒女的氣質。
緣空師太親自送重陽上了馬車,還囑咐紅藥一些照顧好重陽和照顧好自己的話,方才放下珠簾粉紗回靜月了。
老二在馬上對車里的重陽道:“小公主,我們啟程了。”重陽輕輕點了頭,粉兒回道:“啟程。”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大隊人馬分前后緊緊護住馬車,老二十六緊貼馬車左右而行。
夕陽似火,照亮了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