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述了與孫洪相識的全過程，孫洪偶爾添油加醋地補充兩句，周亦帆只是點頭，沒說話。

“你們，怎么認識的？”我轉過頭問周亦帆。

“周大哥差點就成我姐夫了！”孫洪心直口快，沒待周亦帆開口，道出了事實。

我這才去聯想，周亦帆女朋友也姓孫，只是這大千世界姓孫的人那么多，我怎么會想到，我某天在街頭認識的這個陌生男孩，會與他女友有著這樣的聯系。

周亦帆只是微笑，然后點頭說：“是啊，差一點。”

“為什么是差一點啊？”小郁沒心沒肺地開口問。

“要是領了證，我就要改口叫姐夫了，可惜那天我姐反悔了。”孫洪沒心沒肺地答。

“為什么…”小郁的話被我打斷了，我說：

“十萬個為什么呀，小郁，陪我去洗手間。”

我拉走她，因為我不能保證以小郁的好奇心和孫洪的沒心沒肺，會把這頓飯吃到什么尷尬的境地，雖然尷尬的只是我和周亦帆。

“黎小郁，你什么時候能長點心眼。”

“我怎么了？”小郁站在洗手臺前整理自己的頭發，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收一收你的好奇心行不行，周亦帆好歹是我朋友，你這么貿貿然地問別人的隱私，也不合適吧。”

“孫洪都沒介意，那是他姐和他姐夫，他都沒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們倆真是般配，一對活寶！”我恨不能過去敲醒她，我指著她的鼻子警告她：“出去別再像本活動的十萬個為什么了，吃飯就好好吃飯，哪那么多廢話，小心我晚上不收留你，把你扔大街上。”

“等會！”小郁突然一把抓住我指著她的手說：“老實交待，我總覺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對你那個朋友有意思，不然你這么護著他干什么？”

“朋友而已。”我沒理會她，徑自往外走。

“方煜媛，你掩飾了，心里有鬼吧。”小郁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覺得我對這個配角的角色很有興趣嗎，好了傷疤忘了痛是吧。”我站住腳下，回頭看著小郁，一字一句地跟她說。

小郁再大大咧咧，仍是懂我話里有所指的，于是乖乖閉了嘴，吃飯時，也沒再對周亦帆的事情表示好奇。

我和周亦帆雖挨著坐，卻感覺比任何時候都離得遠。

飯沒吃完，烏云一層一層壓過來，天暗了，餐館的燈仍照得房間如白晝。窗外的行人腳步匆匆，眼見一場大雨即將落下，應是焦躁的。

雨如銀線般落下，覆蓋了視線所及之處。沒帶傘的行人開始奔跑了，踩著街上的積水，透明的雨珠飛旋起來，隨即落下。

“下雨了。”小郁說。

“下雨了。”一旁的周亦帆像是回過神，跟著說了一句，我側過頭，正好對上他看向窗外的眼睛，他看了我一眼，轉移了視線，那一秒的眼神里，沒有內容。

什么時候，我們也會相對無言？

我轉頭，看著窗外，這一場雨，也不知會下多久。能不能久到，我們忘記這場莫名奇妙的相遇，回到最開始，相攜在校園看夕陽，我帶著愛慕的心情站在他身邊，只享受那一刻與他同在的感受，不需要言語甚至是眼神的交流，也不需要他懂我任何的思想，只盼，在夕陽落下前的最后一秒，我們的背影定格在余暉里，勾勒一副純粹美好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