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審完那篇稿子時,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除了顯示器不停閃爍的光,窗外,無數的燈光如一顆顆星星,點綴著城市漆黑的夜。
開了燈,打開抽屜,空空如也,偌大的一個辦公室,竟找不到一樣可以充饑的東西。于是給小郁打電話,無人接聽,不知道是不是跟孫洪瘋得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寂靜的辦公室突然響起了一串嘀嘀的聲音,回頭,發現是QQ在跳動。
周亦帆:這么晚,在哪上網?
我拉了椅子坐下,快速回復他:加班在公司。
周亦帆:最近怎么這么拼命,加班加到這么晚,神龍見首不見尾。
末尾,他加了一個調皮的笑臉。
仿若看到他對著電腦揚起的嘴角,我對著屏幕笑了:你呢,在公司還是在家里?
周亦帆:在公司,嘿嘿!
他這嘿嘿兩個字笑得很自嘲,說我加班,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沒待我回話,他的消息又蹦了出來:工作做完了嗎?一起吃點東西吧。
他像是偷窺到了我滿公司找吃的的狼狽樣似的,提出正中我下懷的建議,我爽快地給他敲了一個OK的手勢過去。與他約好地點,我關了電腦,熄滅所有燈,出了公司。
不知不覺到武漢又半年了,走在城市喧囂中總是很容易迷失自己,有時候像是走在霧里,能見度幾乎為零,連腳也不敢邁,仿佛走一步,就會掉進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摸索著前進,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害怕走錯,又害怕停止不前,若有個伴,哪怕是同樣失去方向的兩個人,也能相互取暖互相安慰。
我比周亦帆略早一些到達約定地點,在路燈下,挺直腰板站立,迎著徐徐而來的晚風,如一尊雕像。一個人站立的姿勢,不論她有如何冷漠堅強的表情,也只是用來偽裝她無比寂寞的內心。
“看什么看得這么入神?”周亦帆突然出現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沖他淡然一笑:
“看風景??匆雇泶┧笤诔鞘薪诸^的人們都在干些什么。”
“為生活奔波而已,你我也都如他們一樣?!?/p>
“覺得累嗎?想過放棄嗎?”
周亦帆有些驚訝地看著我說:“怎么突然這么問?”
“沒什么?!蔽覍λα诵Γ骸霸趺礃??今晚請我吃什么?”
“為什么是我請你,而不是你請我?”
我大步朝前走:“因為你是男人呀?!庇只仡^看著他說:“而且你自認為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這個理由是不是足夠了?”
與周亦帆之間,似乎不論發生什么,就算是有過吵架不愉快,有過像上次遇見孫洪,揭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而有的尷尬,就算是很長時間不聯系,不問候,卻在某一天,不論是不期而遇還是有意為之,總像是能一笑泯恩仇那般快意,一切回到最初,回到朋友之間那樣談笑風生,無所顧及。
我想這是朋友之情的根本所在,我想這是我和他這間有太多太多對于生活,對于朋友的相同解讀,所以才能走得如此之近,如此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