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爺爺外公又是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凡事低調,為人盡量收斂。這在我聽來完全是中庸哲學。我叼著兩根油條,“嗯、嗯”地答應他們,跳上公交車。
今天天氣不錯,車窗外陽光明媚,那是夏日炎熱漸散以后特有的天氣,秋高氣爽,令人心曠神怡。外面的梧桐葉已經開始發黃,再過一段日子就應該開始落葉,路旁許多薔薇、牽牛花,雖然大部分已經開始結籽枯萎,但是仍然有不少晚成的花骨朵,此刻開出的花更是嬌艷欲滴。
我坐在車窗旁,欣賞著車外的風景,正在神情舒暢之時,公交車前方斜歪歪地駛來一輛小轎車,可能因為開車的人是新手,小轎車竟然朝公交車道偏向。公交車司機見狀,趕緊轉向避讓,公交車擦著公路邊界而過,所有人在一陣東搖西晃后都長出一口氣。
司機師傅扭頭對駛過的轎車喊了句:“馬路殺手!”公交車繼續前行。
等我坐穩之后,我的手里竟然多出些東西,那是一朵盛開的牽牛花和一些牽牛花籽。應該是剛才公交車躲避轎車時落進車廂的。此刻正好落在我手心,我不由得仔細查看。
花本是粉紅的顏色,但是不知是因為品種還是因為晚熟,它顯得尤為嬌艷;花籽又黑又亮,大粒飽滿。要是將它種起來,長勢肯定很好。現在機緣巧合出現在我手上,好像是在提醒我些什么呢。
想到這里,我張開嘴,將它吞下。
上英語課。英語老師姓崔,班里同學對她是又愛又恨又怕。愛是因為她是所有老師里面最漂亮的女老師,英語發音很標準;恨是因為她平時作業布置得最多,而且要求第二天必須檢查;怕是因為她其實是很嚴厲的,當她覺得誰錯了,會毫不留情面地責罵,對男同學更甚。她是那種上課很專業的老師,曾經在國外教過課,聽說其他很多學校爭著請她去講課,連校長在她面前也是點頭哈腰地恭維。我們上英語課的紀律也空前地好,沒有人在她面前耍花樣,再淘氣的人也會努力憋著到下課。
崔老師先是例行地帶全班讀了課程,接著就是檢查每個人前一天的試卷完成情況。我們每天要做崔老師擬定的兩份英語試卷,第二天的課上她要講解。
檢查到李星的試卷時,李星站起身來支支吾吾,拿不出試卷。崔老師眉頭一皺,走到他近前。
“又落在家里了?”她問李星。
李星點點頭。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每回都將沒有完成的試卷塞在抽屜里,然后對崔老師說自己昨天要么照顧奶奶要么走親串戶,將做好的試卷落在什么地方沒有帶來學校。反正只差試卷被狗吞了,其他所有理由幾乎都用過。
崔老師呢,只要是李星能說出個理由,就并不是太追究。一方面現在臨近高考,她不想浪費時間在盤問李星試卷下落的事情上,這時期的學習是真正靠我們自己自覺的;另一方面又不能毫不過問,擔心其他人也會效仿,影響學習氛圍。
這次也是這樣。我坐在他左邊一列,中間隔著一個座位。我想他的抽屜里應該堆滿試卷了,要是能把他的抽屜門打開,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
正當我這樣想著,手里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我低頭看,發現自己的手指開始長出嬌嫩的藤蔓,它悄無聲息地長著,長出來的部分很快變得結實。它從桌子底繞過中間的坐著的一名同學,爬到李星的位置上,纏在李星的抽屜拉手上。這一切在桌底發生得安安靜靜,所有人包括站著準備讓崔老師說兩句就能坐下的李星都未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