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竹子將他的手臂刺穿,我的心里有股難以抑制的興奮感。我伸出另一只手,向他的頭部伸去,只要我握緊他的頭,他的腦袋也會像捏爆了的水果一樣,腦漿四濺。
想到這里,我竟然產生一種莫名的快感。
正當我的手剛要抓住他的腦袋時,我的頭上“嘭”地挨了一記,那是一顆石子砸在了我頭上。我回頭看,第二顆石子迎面飛了過來。我趕緊低頭避讓。
路的那邊,剛才被男子虐待的乞童,正四處撿著石子向我投擲。他邊扔著邊大聲喊叫著“住手!噓!快走開……”
看起來他在極力驅趕我。
我避開第三塊飛來的石子,松開抓著男子的手。扎在男子手臂里的竹子緩緩地抽了回來,有的迅速老死,脫落在地上。我看著他在向我丟石塊,心情極度煩躁,總是有過去一巴掌打飛他的沖動。但理智讓我強制地平靜下來,我走下小坡,慢慢地恢復原貌。
“嘿!別扔了,我是白天給你錢的那個學生。”我對他解釋。
他看清我的長相,停下手,扔掉石頭。向昏迷的男子跑去,忙著看他傷勢。
我來到他身旁對他說:
“他現在昏迷不醒,你怎么還不趕緊跑?”
他看我一眼,突然很警惕地躲在一邊,恐懼地看著我。
“你……怪物!快走!”他對我喊。
我對他搖搖手:“剛才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不想傷害你,看這個人打你打得那么狠,我是想救你!”
他抱懷疑地看我。
我想和他解釋,但又不知道怎么說起。
“我剛才……哎呀,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快走啊!愣著干嘛?”
“他……他流血了!”他捂著男子的胳膊。
“……他流血還是便宜的呢!他不是你們的頭頭嗎?我親眼看見你沒要到足夠的錢就挨他打,他這樣是違法的!你為什么還關心起他了?”
他看起來有些想哭,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是我阿爸……”
我一聽,傻了眼。
“他……是你爸?”
他落下了眼淚,點點頭,從身上破衣服上扯下一條布,將男子胳膊緊緊扎住。
“怎么可能……你爸怎么會讓你去乞討,還要毒打你?”
說話間,剛才嚇跑的兩個小孩悄悄走回來,遠遠地看著我們。
我問:“那他們呢?”
乞童對我說:“他們是我阿弟阿妹。我們都是被家里租給‘阿爸’的,出租的這三年里我每天要討回五百塊錢,他們少點,他們剛來,每天兩百。我們基本上要不到這個數目,回來就要挨揍,很正常的……
“三年里我們都叫他‘阿爸’,他說這幾年在外面就是一家人。阿爸是我們村子里的人,和我家里說好了,我給他討飯,他給我家里每個月一千,最后回家了還能給五千。我已經給家里賺了三萬多了。我還剩下最后兩天就滿了日子,阿爸就答應我帶我回家了!”
我聽他說著,仿佛聽故事一般,沒想到他那么小小年紀,竟然遇到這樣的坎坷。
“你家里人真狠心!竟然把你租給別人去要飯!他們沒想過你天天被毒打嘛!”
他有些憤怒的看我。
“胡說!我家里人不狠心!他們很疼我!你們富人家里怎么知道我們窮人的日子?你們天天吃魚吃肉!有衣服穿有書讀!我家里爸爸媽媽都有病,要不是我出來賺錢,我的兩個弟弟就會餓死!你們知道些什么!”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臉上燥熱。確實,我從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真的沒有想過他說的那種生活是怎么樣的。
“我爸媽也不愿意我出來,是我自己要出來。我們村子里傳統上小孩就是要出來要飯三年的,那樣家里才能生活。我爸媽還算好的,其他人的家里爸媽要耍錢的,小孩出來要飯就回不去了,賺的錢還不夠家里耍的。
“我媽說了,等我回家了就送我上學,不讓我出來了。我真的好想回家,三年了,每天都在等那一天……”
他說到這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聽他說著,心里不禁酸酸的。
“那……你現在回家不是一樣么?”
他抬頭,惱怒地看我。
“阿爸被你這個怪物弄死了!怎么帶我回家?”
他的眼神有點嚇人,我向后退退。
“我……他……他沒死,昏過去了……你家在哪?我帶你回去不行嗎?”
他轉頭看看男子。
“我不知道我家在哪。”他輕聲說,“只有阿爸知道。”
我聽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