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他走出將近2里路，看見路燈燈光下，一輛大篷車停在路邊。那是一輛老舊的篷車，應(yīng)該是貨車改裝而成，棚子是用粗帆布做成，已經(jīng)開始破損，能看見好幾處都有裂縫。篷車外的路邊草地里，有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在生火做飯，他們看上去也是邋遢至極。

我找了路邊的一處灌木叢，藏了起來。

我所跟著的乞童徑直向大篷車走去。他在車門前猶豫了一會兒，在洋鐵碗里查了查錢的數(shù)目。一旁正在做飯的小孩看他兩眼，什么也沒說，繼續(xù)做飯。

乞童從衣服兜里掏出一本書，藏在路邊草叢里。兩個小孩見了，紛紛上前要搶那書，乞童大喝一聲，扯住他們，訓(xùn)斥了一通，兩小孩悻悻地返回?zé)稹?/p>

聽見了車外的動靜，篷車?yán)锫冻鲆粋€腦袋，那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頭發(fā)亂糟糟，臉上黑漆漆。他手握著一只酒瓶，喊了一聲乞童，行動遲緩地爬下車，看起來喝醉了，走路踉踉蹌蹌的。乞童回頭看他，上前攙扶。

這難道就是夏丹所說的“頭頭”？

男子奪過乞童手里的洋鐵碗，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錢，把錢全都裝進(jìn)自己的兜里。乞童畏懼地看他。

“啪！”

突然，男子用洋鐵碗狠狠地拍在乞童臉上，就算我藏在那么遠(yuǎn)的地方也能聽見洋鐵碗與皮肉撞擊的聲響。乞童當(dāng)即被他打倒在地，捂著臉默不作聲。我大吃一驚，站起身來仔細(xì)看。

男子仰頭將手里的酒喝完，倒提酒瓶，用力摔在乞童身上。乞童慘叫了一聲，男子解下腰間的皮帶，掄起來就往乞童身上抽。每次抽在乞童身上，乞童都會忍不住地發(fā)出慘叫。兩個小孩原本在生火做飯，此時也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男子毒打著乞童。

我看在眼里，怒從心生。乞童每一聲慘叫都通過我的耳朵鉆進(jìn)我心里。原本被爺爺無原委地責(zé)罵一通已經(jīng)讓我有火無處發(fā)泄，此時又碰上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沖出灌木叢，怒吼著奮力向大篷車跑去。

我的憤怒使我忘記了一切，一心只想著：“那男子該死！”我跑出沒兩步，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子變高了，那是腳底長出竹子的緣故。其實此時我渾身都長滿了竹子，后來聽乞童說，那時候的我完全是一頭高大的恐怖怪物，滿身都是丫叉，臉上也是竹木橫生，皮膚也是慎人的綠色，而跑起來的模樣就更像一條霸王龍。

男子和乞童、小孩被我的怒吼聲嚇了一跳。兩個小孩看見我快速沖過來，尖叫著扔掉柴火轉(zhuǎn)身就跑。男子和乞童則完全被驚呆了。我沒跑幾步就沖到男子面前，捏起拳頭朝男子揮過去，打在他身上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拳頭竟然是一團(tuán)不停活動生長的竹鞭。男子被我一拳打飛，摔在馬路對面的小山坡上。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長成了3米多高，而男子在我看來簡直是一只哈巴狗大小。

我看看我的手，竹鞭在我的手指上不停纏繞生長，就像幾十條金環(huán)蛇在手上纏繞。動不動有筍頭難以抑制地在竹鞭上長出來又縮回去。我憤怒地抬頭看趴在小坡上的男子，兩步走到他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兩眼怒不可遏地瞪著他的臉。

男子看清了我的臉，萬分恐懼地“啊！啊……”叫著。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右臂，我手心開始長出竹筍，硬生生地穿透他的胳膊，男子痛不欲生，慘烈的嚎哭聲劃破寧靜的水庫，將竹林里的野鳥嚇得紛紛飛走。

男子的胳膊上血如被捏爆的橙子一般四濺開來，染紅了地面，也有很多濺在我的臉上。男子痛得暈厥過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