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馮珍起得很早。室友們還都一個個沉浸在甜甜的夢鄉里。她打一個哈欠，整個人清醒些。去洗手間洗漱了，想著來了這么長時間，還不知道縣南中學的清晨會是什么樣子，思量著到操場上去轉轉。不知道公寓樓的門開了沒有。下樓來，原來樓管阿姨已經把門打開了。
天還沒有亮，遠些的東西還看不清楚。整個校園靜悄悄的。柵欄外邊，不時有車鳴一下喇叭，然后又沉寂下來。原來這里的早上和農村是一樣的，她過去一直以為只要是城里，肯定是嘈雜不堪，讓人連覺都睡不成。她打算到雙杠那邊去坐坐。秋天的早晨已經是一片涼意，她聳聳肩膀，后悔沒有多穿一件衣服。正走著，聽不遠處有跑步聲。誰起這么早跑步？大概是哪位老師吧，高中的老師真是厲害，起這么早！在初中的時候，那些老師根本就不鍛煉，連上操都不愿意到操場上去。弄得校長大發脾氣，有一次上完操，在學生們面前大發牢騷。一到這里來，什么都不一樣了，真不愧是全縣最好的學校，連老師都這么上進！或者就是高三的哪個學生，再有一年就要畢業了，高三學生現在的壓力肯定非常大，學習一定非常刻苦，可是要刻苦學習，沒有一個好身體可熬不下來。剛才真該把張薇叫來，一起來看看人家高三同學，以后她們也得像這個同學一樣，銳意進取。
正想的時候，腳步聲已經近了。馮珍連忙緊走幾步，她可不想讓別人發現她在這里看人家，不過還是忍不住想看看那人。沒想到一回頭，竟然是他們班的毛青山。她一下子有些愣了，連話也說不利索了：“毛......毛......”
毛青山跑到她身旁停下來，喘著氣笑著說：“麻煩你叫我的時候連名代姓一起說，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看到一只貓呢！”
馮珍一下子臉紅了，說：“你怎么起得這么早？別的同學還都在睡覺呢！剛才我還以為是高三學生，或者是個老師。”
毛青山彈著腿，說：“哪里有那么多瞌睡！我從很早就堅持晨跑，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要是哪一個早晨不跑，渾身還真不舒服。”他說：“你怎么也起這么早？是不是也來鍛煉？”
馮珍說：“沒有，我是想......”她差點兒就說她是出來看看學校的清晨，可是一想，這事怎么能說，別人還不笑話死，連忙改口道：“我昨天晚上牙一直疼，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就出來轉轉。”
毛青山說：“那你要趕緊去看醫生，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這種感覺我可知道。過去我也是這樣，時常牙疼，一犯就得打吊針，吃藥都不管用。疼得厲害了，抽得半邊臉都腫了。”
馮珍連忙點點頭，說：“等今天早上一放學我就去看。”她看看周圍，天已經亮些了，已經能看見操場邊的足球網。又有幾個同學到操場上來了。馮珍連忙說：“你趕緊跑，我得回去了，昨天晚上寫了字，還沒有收拾書本呢。”
回到寢室，她們幾個都已經起來了。李卿正梳頭，說：“干什么去了？一起來就不見你了？”
張薇說：“沒事吧？”
馮珍說：“沒事！剛才去操場轉轉。早晨不知道怎么回事，早早就醒來了，睡不著。”
趙靜說：“是不是心里有些慌慌的，老感覺不踏實，有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馮珍說：“沒有！就是有些睡不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趙靜說：“這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家肯定也都知道，書上已經告訴你答案了，‘憂哉憂哉，輾轉反側’，這個寫什么荇菜的詩咱們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學過了。”
這首詩大家早就學過了，當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馮珍一下子臉紅了，看了趙靜一眼，心里埋怨她老是亂說，讓人受不了。
王鶴一直坐在窗邊，這會兒突然說：“現在到底到秋天了，早上穿得少了都有些冷。看來咱們以后得加強體育鍛煉。”
趙靜說：“加強什么體育鍛煉！我可不想長一身疙瘩肉，再說，誰能每天早晨起那么早去鍛煉，除非腦子有問題了。”
王鶴說：“這話你可別說，你自己不上進，別以為人家也不上進。咱們這是什么學校？全縣最好的學校，來這里的學生都是咱們縣上的頂尖人才，都是很積極的。”
馮珍連忙說：“這話倒不假，剛才我到操場上去，見我們班上那個毛青山就正在操場上跑步，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去了。”
王鶴滿臉的詭笑，很有深意拉長聲音：“噢——”
馮珍聽她話里有話，連忙說：“還有好幾個學生在那里跑步。”
王鶴說：“好歹也是同學，就沒有說會兒話嗎？”趙靜接著王鶴的話說：“對呀！不說會兒話了嗎？”
馮珍的臉刷地紅了，她們兩個壞家伙，又亂說了。馮珍說：“看你們！老是胡想！”
王鶴說：“那個什么山的你的同學，他就沒有向你展示他強健的體格嗎？比如伸伸腿、展展胳膊什么的。”幾個同學都笑起來。
馮珍的臉更紅了，說：“你胡說什么呀！哪里有這些事兒。”
王鶴笑著說：“別不承認了，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光說話，還說了好一陣呢！”大家都跟著起哄。馮珍羞得無地自容。
張薇說：“你們還說笑！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大家這才想起時間，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整理起來。
到了教室，碰見毛青山，他向馮珍一笑。馮珍臉一紅，慌亂笑一下，連忙到座位上去。趙靜俯身過來，小聲說：“做什么？是不是又對暗號？”
馮珍推她一下，說：“別瞎說，趕緊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