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晚自習了，馮珍和趙靜到教室去。路上，趙靜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說不出口。馮珍說：“今天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趙靜笑得有些羞澀，說：“沒什么呀！我和平常一樣，是你感覺錯了吧。”

眼看快到教學樓了，趙靜說：“馮珍，咱們到柳樹下邊說說話，好不好？”

馮珍有些詫異，說：“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有話就說！是不是要我幫你什么忙？說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趙靜說：“先到柳樹下邊去再說。”到了柳樹下，趙靜看看四周，馮珍也看看四周，朦朦朧朧的夜色里，周圍似乎并沒有人。馮珍說：“這下你該說了吧，鬼鬼祟祟的拉我到這里干什么？”

趙靜猶豫了一下，說：“馮珍，你說咱們倆關系怎么樣？”

“很好啊！”馮珍說，她很奇怪，趙靜怎么忽然說起這話來，是不是她有什么難事了，需要借錢？如果真是這樣，她可以幫些忙，這個月留在身邊的五十多塊錢還一直沒用。

趙靜鄭重地說：“我給你說這些話，你要答應我替我保守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張薇。對誰都不能說！”

“我一定守口如瓶。”馮珍也鄭重地說。她感覺趙靜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既然相信她，她就一定要為趙靜保守這個秘密。

“你感覺毛青山這個同學怎么樣？”趙靜忽然問。

“很好啊！”馮珍說。她說的是實話，她一只覺得毛青山很好，人善良，開朗，學習又好，在班里像這個的同學可不多。

“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或者是他對你有意思？”趙靜問。

馮珍一愣，又連忙說：“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和他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就和你跟他的關系一樣。不過他曾經幫助過我，我很感激他，可是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我們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趙靜說：“你沒騙我？有好幾次我看見你和他在一起說話，你們倆好像都很開心。”

馮珍忍不住笑了，說：“毛青山和咱們班差不多所有女生都說話了，也都是笑呵呵的，和你說話也是這樣，難道能說毛青山同學就對咱們班所有女生都有意思嗎？”

趙靜似乎松了一口氣，說：“要真是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你和他呢！”

馮珍心里一動，說：“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

趙靜低下頭，停了一會兒，說：“我感覺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我想和他談一談。”

馮珍當然知道談一談是什么意思，她嚇了一跳，趕緊看一下四周，說：“你胡說什么！怎么能動這樣的心思？咱們現在才多大！要是胡思亂想的話，怎么學習？”

趙靜久久不說話，過了很長時間，她才說：“我不會影響學習的，就是平常說說話。不是你想的那么嚴重。”

馮珍說：“這樣還不簡單？平常見了面，打個招呼，這樣不就行了。”

趙靜說：“我是說......就是能利用空閑時間，和他聊聊天，去散散步。”她趕緊補充說：“你看高二、高三的學生，有不少人都是男女同學兩個兩個走，他們并不會影響學習。”

馮珍著急道：“你知道他們不影響學習？上次誰不是說，有這個想法可以，咱們現在都進了青春期，可是千萬不能邁出步子，要不然就越走越遠了。”

趙靜又是低著頭久久不說話。馮珍說：“趙靜，千萬不要亂來。高中只有三年，這三年時間是用來奮斗的，等你考上了大學，你再提這事也不遲。如果因為這些事影響了你的學習，將來考不上大學，你說你怎么辦？”

“可是誰知道三年后會是什么樣子！”趙靜低聲說，“他這么優秀，我想可能有很多女生都對他有好感。”

“他不是那樣的人！”馮珍說，“我和他打過交道，知道他不會放棄學習，他不是一個思想復雜的人，心理很健康，絕對不會陷入像你說的那些事情中，就算他對誰有好感，我估計在高中時他也不會流露出來，他能掂來輕重。”

趙靜不說話，只是沉默。馮珍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她向來都是嘰嘰喳喳，愛開玩笑的活潑的女生，還沒有出現過像今晚這樣沉默的現象。她說：“趙靜，我知道，你想讓我給你當中間人，因為我和他打過交道。但是我告訴你這樣不行，會影響你的學習，而且萬一毛青山同學心思放在學習上，拒絕了你，將來你還怎么面對他？現在你先把這種想法保留著，藏在心底，他將來肯定會考上大學，那你們就在大學里見，這樣不是更好嗎？或者等你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再幫你捅破這層紙，好嗎？”

趙靜嘆口氣，說：“珍珍，今天晚上咱們說的這些話，你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不知道，有時候人心里會很著急，很煩，總想說說話。我知道這樣肯定不好，咱們現在年齡也小，不是在外邊打工，咱們有任務，有學校紀律的約束，甚至咱們都不同于上技校的學生。我們村里一個上技校的學生，和咱們一級，她告訴我她已經談了一個對象，也是她們學校的，她說在技校里面都是這樣，沒有人會認為這樣不對。”

“可是咱們這里是高中！”馮珍說，“咱們的思想，咱們的學習水平要比他們高，咱們對事物的認識也要比他們深刻。你想一想，究竟是眼前的......花前月下重要，還是你一輩子的幸福重要？這兩個的分量你應該能掂量來。”

趙靜想了一下，說：“你說得對！咱們是高中學生，不是打工妹，更不是技校的學生，咱們應該對自己的將來負責。我聽你的，等三年后再說。”

馮珍摟著趙靜的肩膀，笑著說：“這就對了！看來你還不糊涂。”兩人拉著手到教室去。趙靜說：“剛才咱們說的這些話，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要不然我可就沒有臉在學校里呆了。”

馮珍笑著說：“好了，這句話你都已經說了好多遍了，你看我像那種出賣朋友的人嗎？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

到了教室，大家都已經來了，馮珍看了一眼毛青山，他正一手支著腦袋，在做什么難題，像個沉思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