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已是殘瓦廢屋,于重重府宅后更顯荒涼無息。
殷澤邑取下笠帽扔棄一旁,踏過殘壁碎瓦,走進曾經的后院,幾根斷亙橫倒在景色破敗的院中。院中有一口井,井上蓋板,掀開石板,井中還有清冽凈水。井壁濕滑,因不見天日而生出潮滑青苔,濕綠一片。
他審視了一眼井中高度,隨后將衣服脫剩里衣,扔在井旁,穩身跳進去。
這口井沒有底,而是打通成水中隧道,延伸至幾里外的皇宮東北冷宮后院的井中。殷澤邑十二歲時看望一位被打入冷宮的妃子——那是他小時候最被皇上寵愛的娘娘,而除了生母皇后,最疼他的便是這位妃子。那時已記得后院那口深井,至十五時在宮外購得一處僻地建造宅邸,當時便常以看望冷妃為由勘探深井方位,以確定宮外宅邸私下挖鑿一條隧道后通得宮內這口井。
他連通宮外并非無實用,當時已經暗中派人四海籠絡名震江湖的俠義之士,而隧道作用便是掩人耳目出得宮,與這些能人志士策劃合謀。他四城的左右手及軍隊統帥便是原來江湖上退隱消失的大俠士,方能完成如今之欣榮安定的四城。
游了一刻時辰,便覺隧道中寒氣逼人,越見深入,浮及水中越見冰寒,殷澤邑看見前方大量冰晶浮閃,隨水向波動而流動。
疑慮浮上心頭,他加了勁道快速探前,不一會兒便碰得一大塊冰凍沉在隧道里,他近身觸摸,探得一人氣息,心底驀然升起不好的預感,遂反身拉動冰凍原道返回。
返回多費了一倍時間,殷澤邑將冰凍帶出水中,才看清就是延兒這丫頭。晶瑩剔透的冰層下映出細膩白皙的臉龐,雙眼微合,凝結的濃細睫毛躍然顯現,她周身平靜,氣息恬淡的躺在冰如蠶室中。
因井壁濕滑,加之受寒氣侵體,他費了好大勁才爬出了井口,將衣服穿上,運功回暖了體溫。殷澤邑傳了一陣內力給延兒,她身上的冰層漸漸剝落化水,最后軟軟地躺倒在他的懷中,全身冰涼,仍昏迷不醒。
等至深夜,城門緊閉,已無其他人影,殷澤邑方背著延兒故作急色來到城門下。
“干什么的!大半夜來這干嗎?”
城頭倆個守衛巡視城下城外,瞧見一般裝束的殷澤邑,不知真面,兇相惡氣在上面喊道,同時派了幾個士兵下去攔截。
“軍爺,我家娘子夜里病重,怕是趕不及明日,我帶她去城外鄉下娘家,見她娘最后一面……”
殷澤邑變著嗓氣解釋道,待幾個士兵上前,便從包里拿出一些碎銀交給他們,道:
“軍爺們幫幫忙,打開城門放我出去一溜就好。”
城門守衛不多,他們拿了賄銀,看了殷澤邑背上的女人一眼,見她一動不動,不再為難,讓人打開了城門放行。
彩芝仍在城門十丈外等著,城外沒有燈火光亮,景色模糊。等他們走近彩芝,它也瞧見了延兒,正要昂首嘶鳴,被殷澤邑伸手按下。
隨后上了馬,身影消逝在漆黑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