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遠遠的回憶

藍暻瞳就這樣怔怔的望著這兩年少了些邪魅，更多了些穩(wěn)重和內斂的慕容沖，思緒翻飛，想了很多他一直在糾結卻也沒有什么結論的事情，突然感覺好像撥云見日一般。

慕容沖似乎也感覺到了藍暻瞳閃亮的眸光，慢慢抬起頭，想問什么。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進了一個士兵的聲音，“太守大人，慕容泓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相商。”

慕容沖和藍暻瞳對視了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慕容沖更是不禁低頭一笑，有些微微的得意，現(xiàn)在距離他的夢想似乎越來越近了……

再說回亦歆這邊，隨著章瑞的一聲吶喊，所有人的目光終于放到這次宴會的主題上來了，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太后這才清了清嗓子，目的仿佛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聽到，緩緩說著，“今日之宴，就是為了慶祝凌兒懷上了龍裔，這可是咱們大秦國皇室的大好事啊！是應該好好地念叨念叨。凌兒啊，你現(xiàn)在身子不同了，可一定要萬事小心，凡事以自己的身體和孩子為重啊！在你懷孕的時間里，可千萬不能出什么差錯，當然也不可虧待了自己，想吃什么，都盡管吩咐御膳房的人。想要什么，就趕緊和皇兒提！”

太后是越說越開心，聽的亦歆和慕容凌都是有喜有憂。慕容凌正欲站起身，就被苻堅的眼神給“嚇”回去了，所以她也只能無奈的坐于原位，在所有妃嬪和大臣的面前，對于太后的話只是微微一點頭，“是，臣妾謹記了。只是，皇上他日理萬機，又豈能因為臣妾這些瑣事而煩憂呢！皇子雖是大事，但是臣妾相信，即使太后與皇上均無暇顧及，這后宮其他姐妹也都會照看好皇嗣的！”

慕容凌這句話無非也就是想告訴其他人，不是只有她們會對慕容凌虎視眈眈，太后與苻堅也會同樣的看著給位嬪妃的表現(xiàn)的。

張夫人，可是這里唯一一個僅次于茍皇后的妃嬪了，她不帶頭誰帶頭。于是她又微微一笑，說道：“凌兒妹妹說的不錯，臣妾就不相信后宮里有這么多的姐妹們，難道還不能照看好即將出世的小皇子嗎！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是皇子的事情，恐怕皇上是什么時候都有時間的吧，看皇上現(xiàn)在的樣子，臉上全是喜字呢！”

面對于張夫人俏皮的話語，苻堅更是開懷一笑，“還是姚兒深得我心啊！你說的不錯，凌兒啊，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大可與朕說，難道咱這泱泱大秦，還能滿足不了你？你現(xiàn)在就且安心的養(yǎng)胎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看著苻堅和張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兩個人是樂得自在了，可是一旁的慕容凌和亦歆卻有些高興不起來了。這張夫人永遠都是這樣，很多的話中之話，在她看似不經(jīng)意的嬉笑間就可以給別人以警告，這次也不例外。

現(xiàn)在苻堅和太后如此疼愛她，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苻堅在張夫人的挑唆下，卻說出了讓所有人都更為嫉妒的話語。他那意思，這慕容凌生個孩子是不是簡直都要比苻堅的朝政之事還要重要了！

現(xiàn)在的慕容凌即使不用張夫人挑唆，她就已經(jīng)是眾矢之的了，而現(xiàn)在再被她這么一宣揚，恐怕整日都不得安寧了。亦歆狠狠的握了握拳，這個張夫人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就算是害怕慕容凌遲早有一天會威脅到她，那她自己也去生個孩子啊！而且就算是現(xiàn)在還能爭斗的動，可是如果有一天，等到她色衰而愛馳的時候，怎么辦？

慕容凌也微微皺了皺眉，張夫人先是將自己瞥了個干凈，現(xiàn)在又要將自己刻意的抬高了這么多，一看就是想等著慕容凌有一天可以從摔下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俗話說，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太后看眾人聊得正是開心之際，就沖著身旁一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只見那宮女匆匆離開，不過一刻就又回了來，只是手中又多了一個紅色的小四方盒子。因為好奇心使然，在場的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看這究竟是什么寶貝。

太后倒也不賣關子，又沖著那小宮女使了一個眼色，那宮女就將小盒子打了開來。只見所有人還沒能看清那是個什么東西，就發(fā)現(xiàn)，盒子里盛得滿滿的都是金黃色，透亮華麗。眾人都不由得一嘆，這要是能給了自己該多好。

只見太后娘娘親自輕輕地將一個鏈子拿了起來，含笑看著一旁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慕容凌。這是一副長命鎖，鎖通體均是黃金打造，不僅光澤度很好，就連制作都是特別精細的。果真是好東西呀！眾人一眼看去便知這個價格不菲，說不定又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了，毋庸置疑的，這肯定是送給孩子的，事實上也就是送給慕容凌的。與其說是感嘆這長命鎖的制作精湛，不如說是一種羨慕和嫉妒，人人都在想，如果今天這個主角換成我該多好……

也就是這樣，才會有那么多人都愿意進宮，愿意為了那些權利和名利爭斗一生。因為人有欲望，有層出不窮的欲望，當我們真的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時，我們自己就會繼續(xù)去尋找下一個目標，沒有止境。現(xiàn)在所有的妃嬪們幾乎都露出了羨慕、嫉妒、恨，只有亦歆，無動于衷。冷眼看著這些人，亦歆只覺得她們太可笑，也許是因為亦歆本身從小到大，就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要什么沒見過沒得到過，而且從家到學校再到公司，又有誰不敬她三分，所以亦歆絲毫不覺得這么一件事可以激起她多少“激情”。

太后在剛一拿出長命鎖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到了眾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微微一笑又繼續(xù)慕容凌說道：“這里有一個長命百歲鎖，也是哀家無意間得來的，現(xiàn)在我將這長命鎖，賜予你的孩兒，希望他可以健康成長，長命百歲。”

慕容凌一見是如此貴重的賞賜，也管不得苻堅說什么不許行禮之類的話了，當即便服了一服，頷首道：“臣妾謝太后娘娘賞賜！臣妾定會將孩子保護好，讓他平平安安健康的長大！”慕容凌倒也不是真的看上了那個什么鎖，亦歆知道，這些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啊！又有誰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的！

“呵呵，妹妹能懷上龍裔可真的是天下之福，后宮之福啊！這件事，可以讓皇宮里都沾上些喜氣呢！你看看，這為此還舉行了個如此盛大的晚宴坐在了皇后姐姐身邊，還收了如此多的賞賜，妹妹可真是幸福啊！”張夫人又陰陽怪氣的說著。

這是個人就看得出來的事實，她又這么重復了一遍，也不是閑著無事的。她這句話的重點恐怕已經(jīng)不是遭不遭人妒忌的問題了，而是，張夫人似乎也很是擔心著，慕容凌的地位問題。母憑子貴，這慕容凌要是現(xiàn)在不壓制的話，恐怕一旦產(chǎn)下個皇子，那就真的要蓋過張夫人的光芒了！

想到這一點，亦歆不禁連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奇怪，現(xiàn)在一切也都是一種可能而已，更是亦歆自己心里的猜測而已，為什么就可以令她感覺如此的逼真，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慕容凌鮮血淋淋的樣子。不，不行！自己怎么能這么想呢！這不是咒她嗎！張夫人現(xiàn)在也只是在蠢蠢欲動，還并沒有做什么真正的計謀不是嗎？

第二節(jié)、亦步亦趨

今天這一頓飯吃下來，還真是讓所有人都深深記住了慕容凌今晚的光華。哎，慕容凌自己也有些無奈，遭人恨是肯定的了，看樣子，以后的事還有很多荊棘要砍，還有很多泥濘要滾。慕容凌并不怕自己有什么不測的，只是害怕，在這皇宮中要是想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可這在普通人家是多么尋常的一件事啊，在皇宮中看似錦衣玉食的生活，其實還真的不如滄海一粟，最普通的凡間生活。

大片大片的歌舞陸續(xù)登場，可是時間一久，仿佛一直也就那幾樣，難免的，大家也會產(chǎn)生一些視覺疲勞。本來亦歆以為，今天這一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可以基本結束了，可沒想到這張夫人剛剛消停一些，那邊一直沉默的沈溪柔突然又張了口，道：“這樣下去也沒什么意思，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建議，不如我們就請在座的妃子們有誰愿意，可以來一段臨時助興的舞蹈，也好讓大家有個看頭啊！”

此話一出，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亦歆與慕容凌對視一眼，各自都沒說什么。苻堅一聽，也甚是歡喜，馬上贊道：“恩，這個法子好，你們有誰愿意來啊！”

這可是個表現(xiàn)的好機會啊！誰也看得出來，今日苻堅和太后都是心情大好，要是誰能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表現(xiàn)出色的話，也許就能脫穎而出，被苻堅重視一下也不一定。可是大家都是這么想的，卻沒有人敢動。因為只要一想到這些，大家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的看到亦歆那驚鴻一舞，那樣的舞步，那樣好的技術和感覺，簡直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望塵莫及。她的一舉一動，仿佛都深深地印在了每個人的心里，揮之不去，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最美的烙印。

沉默了半晌，終于有人肯出聲，說道：“臣妾看吶，這舞蹈可沒有人能比得過沐美人了，美人留下的一靜一動到現(xiàn)在還讓人們品頭論足呢！今日這一舞不讓沐姐姐來，還能誰有資格呀！”

說話的也是個這次剛剛被晉封，家世還算顯赫，人還算被苻堅重視的一個小女孩兒，嬉笑著說著。

呵呵，恐怕她也是張夫人的托吧！在沈溪柔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亦歆就已經(jīng)在心里叫命苦了。怎么今天她就是躲不過了嗎？這人倒只是說笑，可聽的人認真了呀！

張夫人看著亦歆為難的表情，不禁笑道：“這紫鳶妹妹不會是已經(jīng)跳的厭煩了吧！大家可都等著看你的表演呢，你跳煩了，大家可還沒看夠呢!”

眾人隨著張夫人的話頭也都是微微一笑，苻堅也有些莞爾，“你這個丫頭是還要我親自請嗎？怎么還靦腆上了？朕和太后可也想看看了。鳶兒的舞蹈功底可是越來越強了！”苻堅說著還不時轉頭看看一旁的太后。只見太后娘娘也是滿面含笑，一副默許的模樣。

真是讓人郁悶吶！誰說自己不想跳是因為靦腆啦！亦歆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總是愛不蒸饅頭爭口氣的小丫頭了，她現(xiàn)在唯一關注的兩件事，一個就是如何扳倒張夫人，另一件事就是要時時刻刻知道有關慕容沖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有過多的張揚了，因為她知道，那只會給她帶來災難！

“臣妾只是覺得……沒有很好的配樂師與臣妾可以很好的合作，音樂的好壞也可以很嚴重的影響著舞蹈的質量的！”亦歆尷尬的找著爛借口，能躲過一時就一時。

苻堅不禁也有些奇怪，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配樂嗎，用得著這么緊張嗎？甚至還會影響整個舞蹈的質量？而他一旁的太后娘娘，也明顯的不是很高興，許是認為亦歆這么好的機會還不趕緊抓住，簡直是沒有眼力見，太不爭氣了！

張夫人看著亦歆無奈的眼神，心中一個勁兒的好笑，但是也有著一些懷疑，難道她是真的不想與別人爭寵？可是如果不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獲得權利，那她這次為什么要回宮呢？真正原因是什么？總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張夫人是真的有些想不透亦歆的心理，并不是因為她太笨，只是因為她們實在不是一類人。片刻，不知她到底在想著什么，突然嘴角流露出了一抹讓亦歆后背直冒涼汗的笑容。雖然她不確定亦歆究竟是有著什么樣的計劃，但可以確定的是張夫人仍然對她不依不饒，緊追不放，“怎么？沒有了慕容沖，紫鳶就不會跳舞了嗎？難道還非他的伴奏不可？”

怎么也沒想到，張夫人居然會投這么大的一顆炸彈。一句話頂?shù)囊囔】跓o言，卻把旁邊的人都惹得如開了鍋一般。這怎么跟慕容沖又牽扯上了關系，亦歆知道這是她自己的軟肋，因為自己曾因為與慕容沖的關系曖昧不明而遭到苻堅的質疑，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現(xiàn)在張夫人又提起了他，不僅提醒了自己，更主要的是，她提醒了所有人！簡直就是故意的！

果然，苻堅和太后的臉色都已經(jīng)有些不對了，甚至可以看得出來，苻堅已經(jīng)在盛怒的邊緣了。亦歆知道，如果這個話題再繼續(xù)下去，恐怕最后要倒霉的自然還會是自己。而且如果要是在私下里，就苻堅和亦歆兩個人，可能苻堅還能保持一下冷靜，冷靜的為自己為亦歆做著充分的分析。可是現(xiàn)在是在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在這么多妃嬪面前，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放？張夫人這么做，簡直是陰毒到家了！

既然這樣，試問，亦歆還有選擇的機會嗎？正當亦歆要回答什么的時候，沈溪柔突然又接道：“臣妾記得，當初紫鳶妹妹跳舞的時候不是凌貴妃也給伴奏過嗎？凌貴妃與紫鳶妹妹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吧！這次凌貴妃也繼續(xù)給伴奏可好？”

聽到眾人說了一大堆，繞了一圈就又將球給踢了回來。怎么又聊到自己頭上了？哎，誰要她是今晚的核心人物呢！

“臣妾認為不太好吧！凌貴妃剛剛懷有身孕，萬一再彈琴傷了元氣或者動了胎氣的怎么辦？”亦歆這回倒也不是盡為了找借口，她也是真的替慕容凌有些擔憂，她要萬事小心絕不能讓慕容凌冒著失去孩子的風險。

苻堅想到此處，也不禁點了點頭，“亦歆說的不錯，現(xiàn)在凌兒是特殊時期，應該倍加保護，那么今日的事就算了吧！

亦歆的顧慮慕容凌也是知道的，亦歆為了她所作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亦歆的維護就越發(fā)的明顯。慕容凌不是鐵石心腸，這些她都是有所感動的。而現(xiàn)在，慕容凌也知道，看樣子，今天亦歆這個舞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了，就算只是為了避嫌，為了打壓張夫人那句話，為了證明，她冷夏亦歆跟慕容沖沒關系，她也必須要跳。

既然這樣，那也就只有她上場了。總不能一直都讓亦歆付出，她也要為亦歆做些什么，更何況只是彈一彈琴而已，應該不會出什么事的。

慕容凌見苻堅似乎還要再說什么，就趕緊出口先打斷了，說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認為，臣妾的身子還沒有柔弱到這個份上，只是坐那里彈一彈琴而已，不會有什么事的。更何況今日難得大家的興致都這么高，要是因為我一個人而掃了大家的興，那臣妾的罪責可就大了！即使大家不怪罪，心胸寬，可是臣妾難免也會自責的呀！”

苻堅一聽慕容凌自己都這么說了，也就心情大好，沒有再反駁。而一邊的亦歆卻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才會這么勉為其難的強撐著，不禁也有些動容。其實她真的不用的，亦歆會對她好也不見得就都是因為自己，主要的原因就是慕容沖，所以慕容凌根本就不欠亦歆什么。

慕容凌轉過頭，發(fā)現(xiàn)亦歆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就趕緊制止道：“來人啊，架上一把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