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順藤摸瓜

可是有一點，亦歆都很奇怪，當(dāng)日她看到那個御醫(yī)從屏風(fēng)后出來時，身上的血跡并不是鮮紅之色，而是帶些奇怪的黑，就像是……中毒了一般?？墒怯t(yī)也并沒有說明這一問題??！這實在是個很大的疑點！只是當(dāng)時亦歆注意到這一小細(xì)節(jié)的時候，慕容凌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亦歆根本就沒有可商量的人。而玥玲，亦歆自從上件事之后，似乎也不由自主的對她保留了些意見。亦歆知道也許自己根本就是冤枉她了，只是現(xiàn)在的她，賭不起，這個也真的不能怪她。

既然慕容凌還不能清醒，由于事態(tài)緊急，如果要是亦歆推算的不錯的話，自己的動作慢一點，也許就會永遠(yuǎn)的失去了這條線索。于是，亦歆決定，自己孤身前往，夜探那御醫(yī)的虛實。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御醫(yī)的行蹤，一身夜行衣的亦歆也是毫不耽擱的就趕緊緊追而上。呵呵，果然讓亦歆預(yù)料的沒錯，那御醫(yī)已經(jīng)突然遞了告老還鄉(xiāng)的辭呈，只推脫緣由是因為作為御醫(yī)竟然不能保住皇子，而對自己的懲罰。他收拾著行李，正打算逃之夭夭呢！看樣子，這里還真有什么貓膩！

亦歆飛身上前，既然他已經(jīng)不是御醫(yī)了，那么亦歆行動也就輕松了不少，與他交涉也就用江湖上的那一套就行了！

“我勸你最好如實招來，否則，我真的不能保證，你是否能安穩(wěn)的走掉，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亦歆已經(jīng)用了各種各樣的方式威脅著他，斜睨著眼前瑟瑟發(fā)抖的御醫(yī)，一個大男人，怎么就慫成這樣！

可就在他將要說出真話的時候，突然一支利箭飛竄而出，立馬就結(jié)束了這個御醫(yī)的一聲。亦歆這個恨吶！他還什么都沒說呢！怎么殺人滅口的這么湊巧啊，哪怕再晚一分鐘也行??！

亦歆知道那個人在殺了御醫(yī)之后就是自己了，于是也時刻提高了警惕。還好刺殺者的最大目標(biāo)只是那個御醫(yī)，對于亦歆，見她逃的那樣快，倒是也就沒怎么窮追不舍。

亦歆原本以為，這一趟簡直是白跑了，甚至還打草驚蛇了?？墒侨f萬沒想到，這就像是反轉(zhuǎn)劇一樣，峰回路轉(zhuǎn)。只見她的夜行衣上似乎沾了一張小紙條，亦歆不禁有些很奇怪，恐怕這是那個御醫(yī)的吧！好奇之下輕輕地展開了白紙，只見上面只寫著一個字：琴。

這是什么意思？

事情查到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仿佛所有的線索已經(jīng)又?jǐn)嗔?。再之后，就是慕容凌轉(zhuǎn)醒。亦歆前兩日還覷著慕容凌的眼色，心里實在是打鼓，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告訴她自己的推測和疑慮?，F(xiàn)在看來，慕容凌的大出血似乎的確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了。御醫(yī)的告老還鄉(xiāng)，御醫(yī)被殺人滅口，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著事情的不簡單。這兩天，終于見慕容凌的情緒有了些變化。雖然依舊無法開心，但最起碼，亦歆無論說什么，她都可以有些反應(yīng)了。這也讓亦歆小小的滿足了一下。于是趁熱打鐵，亦歆終于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慕容凌，這件事她有權(quán)知道，更是必須要知道！即使這樣做孩子也回不來了，可是最起碼也要知道孩子究竟是被誰弄死的，也好還給孩子一個公道！

慕容凌聽到這樣的消息，也不禁有些意外。怎么會是這樣！連她自己都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甚至所有的人，也都選擇了相信，相信這只是個意外?？墒?，現(xiàn)在怎么會又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消息！其實，她倒更希望這是個任何人都無法控制的意外，而不是某人蓄意已久的陰謀。因為那樣，至少說明她的世界也并沒有那么黑暗，而且她也不用恨任何人。恨一個人，很累的！

亦歆知道這樣有些殘忍，可是沒辦法，這是讓她發(fā)現(xiàn)失去孩子的陰謀的唯一辦法。只是不知道，這個線索會不會有用。

琴？為什么他會寫個琴字？難道……亦歆與慕容凌默契的雙雙一抬眸，四目相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逐漸明朗了。她們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想法，看樣子她們都想到一處去了。只怕這個“琴”字，指的便是那天晚宴上，張夫人和沈溪柔提議要讓妃嬪獻(xiàn)歌獻(xiàn)舞的時候，拿上來的那架琴吧！難道，那個琴上有問題？

想到這兒，亦歆簡直是想拍自己一掌，原來還是那晚的晚宴搞的鬼。就這樣，亦歆還曾信誓旦旦的說過，一定會保護(hù)好慕容凌和慕容凌肚子里的孩子，亦歆可還是他的干娘呢！沒想到，自己太過自負(fù)了，不是沒問題，而是她沒能發(fā)現(xiàn)問題?，F(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無論怎樣，都是沒有如果的。

那么她們下一步，就是要將那晚慕容凌用的琴找到……

“皇上萬歲……”慕容凌休息這么久，終于能下床走走了，雖然身體還是很虛。

苻堅見她要行禮，便趕緊上前攔住了?？粗詮氖ズ⒆又缶蜎]怎么展露笑顏，自也是心疼不已，溫柔說道：“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就不要行禮了。”

慕容凌微微頷首，也沒再說什么。苻堅知道她心里現(xiàn)在一定很是難過，所以這兩日，也就來的頻繁了些。可是雖然來，但也不會像當(dāng)初知道慕容凌懷了孕那般的興致勃勃了?？赡苁且驗?，失去的那個孩子也同樣是苻堅的，所以他的苦也不見得比慕容凌輕多少。還是因為，當(dāng)初苻堅對慕容凌那么上心也只是因為她終于能賜給他一個孩子了而已，而現(xiàn)在那個孩子沒了，那么，那些“額外”的寵愛和放縱也就隨之結(jié)束了。

雖然慕容凌不喜歡苻堅，可她也不希望苻堅選擇的是后者。呵呵，可能因為自己的小小虛榮心吧，只是覺得如果是那樣，即使是面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那也有些太悲哀了。

“皇上，臣妾現(xiàn)在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能夠應(yīng)允?！避迗詣倓傉径?，就聽到慕容凌這么說著。

自從這件事以來，對于苻堅來說，他總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虧欠著慕容凌，所以慕容凌的要求，苻堅也是會盡量滿足的。她微微一笑，問著““哦？那你切說來聽聽，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不情之請?！?/p>

慕容凌也不禁莞爾一笑，“臣妾是想要那晚為紫鳶妹妹配樂所用的琴，不知皇上可否用意?！?/p>

苻堅微微一笑，“原來就是這個要求啊，這簡直就是太小的一件事了，朕還以為會是什么呢！那把琴凌兒要是喜歡大可拿去！不過，彈琴斷弦的確不是什么好事，凌兒為何還要它？”

慕容凌見苻堅答應(yīng)得這么快，也是非常高興地。她輕輕說道：“沒錯，彈琴斷弦不是個好兆頭，但是它也是在臣妾的孩子臨走前，最后一次演奏的琴弦，臣妾相信，臣妾的孩兒一定會記得很深的！”

慕容凌說著就又想抹抹眼淚，其實她說的也并非都是假話。她相信她的孩子，一定不會忘記那把琴，也許那把琴可就是直接害死他的兇手！

苻堅聽到這樣的解釋，頓時心中也是一陣郁結(jié)。是啊，不論如何，這也是最后一次為孩子的伴奏，以后他在天上，只怕也是聽不到了。

原本以為，她們終于可以離真相不遠(yuǎn)了?？蓻]想到第二天，由于苻堅要與幾位大臣商議要事所以不能前來了。他差了一名小公公前來帶話，說是因為張夫人說那把琴是個不祥之兆，就是因為它，才會死掉一個龍裔。于是……她就將這把琴，銷毀了……

第二節(jié)、血恨源頭

慕容凌頹敗的坐在了紅木椅上，只覺得自己總像是一個被人玩弄與股掌之上的跳梁小丑。這游戲規(guī)則，人家說怎么玩兒自己就要跟著怎么玩兒，她們毫無主動權(quán)！

亦歆看著慕容凌漸漸失去顏色的雙眸，心里也很是煩悶。眼看著就要接近謎底了，可就是又能橫生出枝節(jié)來。不過仔細(xì)想想也是，既然御醫(yī)那一個大活人都能這么快的就被殺人滅口了，更何況，這只是個任人擺布的琴弦而已。被人毀掉是正常的，都是自己當(dāng)初太異想天開了。

不過，據(jù)剛才那個小太監(jiān)所說，似乎是張夫人下令將那只琴毀掉的！那這么說……是不是因為跟張夫人有關(guān)系？呵呵，想到此處，亦歆不禁自嘲一笑，怎么又是張夫人，她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亦歆上前，依舊握住了慕容凌的雙手，她也很難受，怎么就是暖不熱慕容凌的溫度，亦歆實在是對慕容凌這樣的眼神看不下去了，她挺了挺身子板，想要讓慕容凌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依靠的！

亦歆覷著慕容凌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并不見得就一點兒線索都沒有了，既然那個御醫(yī)竟然會留下這么一個字，我相信，他那里定然還會有其他的東西可供我們查找的！”

看著亦歆越說越高昂，慕容凌卻突然冷淡了下來。之前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熱情和勇敢，突然在一瞬間又變得那么蒼白無力。仿佛，自己曾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都只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的安慰。因為這么多天了，慕容凌只是想通過這件事讓自己忙碌起來，讓自己可以盡量的不要想那些不該想的。她當(dāng)然也知道亦歆這么積極的去做，都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化悲痛為力量。

可是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已經(jīng)實在是偽裝不下去了！她現(xiàn)在只想放任不管，讓一切都順其自然的發(fā)展吧！滿心的滄桑，驅(qū)使著她什么都不想再理，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她用一種極其飄渺的語氣說道：“算了吧紫鳶，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既然不知道究竟是誰，那反而更好，心中就不會那么糾結(jié)了，不用一看到那個人就想起來自己那個還未見過面的孩子。紫鳶，其實我有的時候也會覺得，沒把他生下來也許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幸運的事呢？”

亦歆聽到她這樣問，也不禁心念一動，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是啊，最起碼不用承受宮廷最黑暗的爭斗，不用面對手足的自相殘殺。也不用天天都活在謊言和陷阱當(dāng)中，終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會受到什么威脅。”

慕容凌聽著亦歆自己在那兒念念叨叨的，突然莞爾一笑，“這是你吧！其實，你自己的心就是這么想的，不是嗎？”

亦歆沒想到慕容凌會突然轉(zhuǎn)換話題，不過她說的倒是挺正確的！

雖然有慕容凌的話了，雖然亦歆也根本不用再去調(diào)查什么了，心里似乎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個模糊的答案了。可是，亦歆也不知為何，對于很多事亦歆都可以很從容的面對，可是唯獨這件事，亦歆似乎還是不能夠狠下心來。盡管她也知道得過且過，也是個很好的選擇，可是，她這作為干娘的人，也實在是不甘心。更何況，亦歆似乎也會有些懷疑，慕容凌是真的有她自己說的那么灑脫嗎？恐怕也是怕亦歆自己深陷險境而找的理由和借口吧！試問，她這么一個干娘都這么的不甘心，她這個做親娘的，心里又能好受多少？

依舊是那身夜行衣，哼，亦歆還就不相信了，憑借她的功夫和她們的腦子，這么一個感覺就要呼之欲出的答案都查不出來！

還好，苻堅因為新任御醫(yī)還沒到，所以暫時不允許人們動這間屋子，因為可能會有什么關(guān)于醫(yī)學(xué)的重要文件。于是，這么一個對亦歆來說很有利的條件就幫了亦歆不少的大忙！

亦歆在黑暗中翻了又翻，眼看著就要找到頭了，難道是他真的沒給自己留下一點兒線索嗎？他就不會留下一些可以威脅到利用自己的人的東西嗎？

正當(dāng)亦歆都有些絕望了的時候，老天還是有眼的。突然一個不經(jīng)意的回身，就看到了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放著一本記事簿，上面，似乎還有什么類似于線狀的東西。

亦歆躡手躡腳的走近，就看到了那不是別的，正是一段已經(jīng)變了色的琴弦！這個發(fā)現(xiàn)無異于是突破性的！只見這段琴弦上已經(jīng)有些范黑了，可是亦歆覺得它黑的一點都不正常。宮中的琴弦基本上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基本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顏色真的很像是中毒之色！

她就著一塊自己身上的意料，捻起那根琴弦，弄得就好像是福爾摩斯一樣。而又是一個不經(jīng)意的一瞥，她就發(fā)現(xiàn)了，旁邊的記事簿上似乎還有些范黑的斑駁血跡。亦歆知道，這一定不是巧合！

當(dāng)她翻開那一頁頁已經(jīng)有些陳舊的記事簿之時，驚訝與痛恨占滿了心間。只見那簿上寫著許多亦歆見過和未見過的藥名，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紅花！這可是個典型的墮胎之藥啊！果然，這些藥材的最后方有一小行字的標(biāo)注：將這些藥材混合熬制之后，便可無色無味，沾與血液之中，便可使孕婦迅速流產(chǎn)。

亦歆只能感覺到，她的嘴角在不停的抽搐著。這可真是個太好的法子了，在琴上做手腳。現(xiàn)在想想，慕容凌的受傷，根本就是必然的啊！她怎么就能這么笨呢！虧的當(dāng)時還小小的懷疑了一下，可卻什么都沒有做！既然這么緊張，那當(dāng)初為什么不好好的檢查檢查琴弦？

亦歆看著這些文字，簡直想弄死自己的心都有，這種深深的自責(zé)，不只是對慕容凌，還有那還未出生就已夭折的孩子……

現(xiàn)在雖然還是不能知道事情所有的細(xì)節(jié)，但是一個大概，亦歆是有把握的了。她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復(fù)述于了慕容凌，只見她也是越聽越激動，越聽越憤怒。亦歆估計的沒錯，慕容凌那時只是為了安慰亦歆而已，等到現(xiàn)在了解得越多，她又怎么能繼續(xù)假裝呢？

那晚，提出要由妃嬪們表演歌舞的，就是沈溪柔，而提出要亦歆跳舞的卻是一個新晉小主。但是后來挑唆苻堅要亦歆跳舞，慕容凌配樂的人，卻是張夫人。呵呵，恐怕著一系列的話題，都是她們之前就預(yù)謀好的吧！一唱一和，有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配合的也真是默契??！原來，從那晚坐到席位上開始，亦歆和慕容凌就已經(jīng)一步步的往陷阱里掉了，而她們居然還一無所知！

甚至有些猜測，那之后的什么野貓事件，根本就是認(rèn)為的。目的就是為了掩蓋她們投毒的事實！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謂的意外！

張夫人啊張夫人，你究竟要坐到什么位置才肯罷休？你究竟要害了多少人才肯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