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有一個盛世,全世界都以它為中心,那個盛世名為大唐。
大唐,胡姬歌女水袖翻飛,一夜笙簫玉龍旋轉。
紫氣東來,光芒萬丈,釅釅輝煌暈染著這個盛大恢弘的國度,使他變得愈加威嚴肅穆,不容人輕易諦視。泱泱大唐,星辰墜隕,落日熔金,深邃無窮,波異詭譎,變化萬千,恢宏氣勢使異俗遐方,同歸王化,連渺渺萬里蒼穹之外的世界都臣服于其腳下。從此,這里四海靖平,少罹劫難,雄渾威嚴之赫赫勢,曠古絕今。
大唐的京畿之地長安,有太多的歌舞升平、紙醉金迷、鏤金錯彩。
這里,有曲江的飛花似夢,有灞橋的戰馬咻咻,有戍樓的漁陽鼙鼓;這里,有一眼萬年的長歌當哭,有此情依舊的情意綿綿,有顛覆盛世的曲終人寰;這里,有李杜的一曲離殤,有邊塞詩人的一曲悲歌,有狎興游俠兒的一曲秦王破陣樂:這里,有太多的酒肆、歌館、教坊,姑娘們鶯歌清喉婉轉唱、羽衣霓裳翩翩舞,公子們瓊漿玉液緩緩漾、且斟且飲徐徐歸;這里,歌舞升平,華靡奢侈,縱聲縱色,是達官貴胄奢靡浪擲的天堂,亦是底層奴仆未敢奢望駐足的仙坊。
長安是這里最傳奇的一座城。
那個與長安有著一樣傳奇神話色彩的女皇正戴著她沉重而華麗的皇冠、持著她無情而血腥的權杖,萬分威儀萬分高傲地站在這座城市的東方,站在她大周帝國的那座宏偉輝煌、美輪美奐的明堂里,等待著萬國來朝,四夷賓服。
她的眼眸充滿著欲望與野心的色彩,在她眼中,她看到了她的千秋萬載;她額前高高的旒藻顆顆晃動,晃動著李氏王朝的敗落與覆滅;她的身后是千秋一世不能泯滅的偉大光輝,是她一人功成萬骨枯的血色功績。
通過則天之門,她便獲得了天授的神權。
貞觀之治,日月乾坤。被她睿智洞徹的雙眼堪破。
于是,在那個盛大而輝煌的盛世,在那座萬國衣冠拜冕旒的傳奇城中,大唐源源不斷地將金子、絲綢、瓷器、中藥、茶葉、書籍……席卷著大唐曠古絕今的繁華與古老、仰賴著女皇俯仰天地的威儀與行止,從傳奇恢弘的長安開始,西經渭城、涼州、玉門、河西走廊,直至大月氏、烏孫、龜茲、鄯善,最終到達中亞、西亞、波斯、大秦,甚至更遠的地方。
幾杵疏鐘輕響,蕩漾在有著盎然古意、殘碑斷碣的三秦城闕之上。古道上馬蹄聲遲遲,車輪轆轆留下一路的輝煌與時光印記。
大唐,是東方最鼎盛繁華的國度。
而與大唐平行的一個空間里,有一個最圣潔神圣的國度,她神秘莫測、波異詭譎,仿若是深藏于暗月陰晴圓缺中不肯透露出絲毫訊息的一朵奇異蓮花。貓眼閉合,一睜開便是她的半壁錦繡河山,她慵懶著身子躺在莽莽荒漠之上,斜睨著眼眄諦著這個不加渲染與雕琢塑造而就的偉大神話,落日鍍金般淺淺地留下一連串嘆息。
嘆息這個世間的渺小與虛無,嘆息這些凡人的可悲與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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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人稱她是人間最殊勝的地方。她便是這般令人神往。
她是虛嬛。
虛嬛與大唐是相互平行著的兩個空間,在當時是世間最鼎盛繁華的兩個國度,傳奇與神話,往往是相合相生相結的。然而因為是平行空間,所以生在大唐的人看不到虛嬛,同樣,生在虛嬛的人亦看不到大唐,這兩個國度彼此間文化經濟并不相往來與交流。
大唐的人們并不知道有虛嬛的存在,虛嬛卻知曉大唐的存在。
虛嬛有九州:冀、兗、青、徐、揚、荊、豫、粱,雍。
虛嬛有十域,分別代表著十個上古傳說中的人物:東皇、伏羲、神農、盤古、昊天、女媧、司命、帝子、山鬼、河伯。
虛嬛有五星、八風、二十八宿、五宮、六府,以及紫宮、太微、軒轅、咸池、四守和天阿等星座。
虛嬛界有四界:西海界,流沙界,赤水界,黑水界。
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侖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其間有丹穴之山,諸沃之野,女和月母之隅,鸞鳥自歌,鳳鳥自舞,鹓鳥自鳴。三鳥守護之中央,有一座須彌山,一個四大部洲,一個日,一個月。須彌山之上,有座千萬年不敗之城:連城。連城有五宮:宮之白宮、商之紅宮、角之么匿宮、徵之拓都宮、羽之羯磨宮。此五宮內,有五方神坐鎮,即:東方古帝太皞,西方古帝少昊,中央古帝黃帝,南方古帝炎帝,北方古帝顓頊。
白宮有兩大殿:東日光殿,東有寂圓滿大殿。一大院:一墨院。
紅宮有兩大殿:西日光殿,西有殊勝三界殿。一大廊:二回廊。
么匿宮有三殿:連城殿,中妃皇殿,無佛殿。一大府:三生府。
拓都宮有三殿:世襲殿,圣觀音殿,持明殿。一大城:四輪城。
羯磨宮有兩殿:時輪壇城殿,釋迦能仁殿。一大世界:五音界。
…
傳說:連城,以及無佛,每隔百年轉一次世。妃皇一現,世間將在極短的時間內簇生出鮮艷欲滴、泣血墜淚的妃皇花,生滿每一個看得到或看不到的角落,直到湮沒整個世界為止。
妃皇的出現,意味著他將帶來敵對、仇怨、禍孽、苦恨、血淚、傷痛、戰爭、劫難,無一人能幸免。屆時,惟有連城與無佛聯袂,方可戰勝妃皇,拯救這個被丑陋骯臟的靈魂、罪惡禍孽的黑暗吞噬了的渾濁世界。遂,于被轉世的連城圣女和無佛公子來說,他們代表著虛嬛無上殊勝的榮譽與光耀。
傳說:他們受著天下人的愛戴與膜拜、尊敬與景仰。
傳說:生是殊榮、死是歸屬,抑或生于戰場、死于征途,都是他們命中注定的歸宿。
他們被賦予神圣的使命,要么活在戰火紛飛、金戈鐵馬、雄姿英飛的沙場,要么斃于毫無波瀾、悄無聲息、風平浪靜的暗涌。黑暗與光明,千秋之罪與不世之功,是他們選擇活在這個世上的兩種生存方式。仇讎或者朋友,亦決定他們對彼此選擇的是信任還是仇對。
也許,他們與宿命相悖,成為不世之仇敵。
也許,他們與宿命相生,成為不世之知己。
這一切,都要看他們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