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鬼哭狼嚎
松尾一身青布褲衫,一長溜布絞扣,從肚腹處直扣到下巴,怎么看也讓人感到有些滑稽。
他喜歡中國人這種布衫,靜則漫文爾雅,不怒自威;動則長袖飄飄,宛若神仙。并且看似緊湊沾身,實則出氣透汗。
特別是練功對決時,縱身翻騰。只要將垂自膝蓋的衫角順手向腰間一挽卡住,任你騰云駕霧如何動作,衣隨身行,決無拖泥帶水之感。
這就比國內的武士衫好了許多。
那大和武士衫,看似短窄小巧,實則沾身膩汗,實在是討厭得很。中國人啦,道家儒子,程朱理學,水墨山畫,衣食住行,武林流派……哼!哼!各方面都不錯啊!
錯就錯在,國民貧弱國力低下,喜關起門來鬧窩里斗,一盤散沙,好大喜功,不經打……
思忖至此,松尾自豪的笑了。身隨心動,狂放如斯,嗨嗨嗨!疾風勁草般連續擊出幾掌。陪練的石英少佐被憲兵隊長的無影掌,擊得連連倒退,跌倒在地。
松尾收了雙掌,劃一個大大的乾坤抱月姿勢,向自已懷中慢慢抱回。此時,只見他滿臉滾燙發紅,卻不見紋絲汗珠滲出,逐輕輕吁出口長氣。
半晌,松尾睜開了眼睛,石英少佐早跳了起來,肅立一側:“大佐閣下,你的掌力的,大大厲害的,我的服氣的有。”
松尾瞟他一眼,這個赳赳武夫,也學會了恭維奉承?
這大約就是中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具體表現吧?放之四海皆準呵。中國人的東西多得很,夠得學,石英少佐,你努力喲。
“這么說,柴進自桂府回來后,就真是病了?”
松尾走幾步,望著外面空漠的天空,這鬼天氣,又悶又熱,天邊逐漸在堆積黑云,怕是又要下雷陣雨了?
“是的,在床上哼哼的,據軍醫診斷,是驚悚悶熱過度的。”石英少佐跟著憲兵隊長移動,眼睛緊緊盯住上司凸出的喉結。
一有機會,他深信自已有力的大手輕輕一捏,就可以捏碎它起而代之。可現在,還是服從恭順小心為妙。按照戰時軍紀,憲兵隊長對治下的任何軍人,握有生殺大權。
松尾沒有說話,柴進在對葛大瓢兒們的表現上,是令自已滿意的。
并且,在劫匪偷運的糧草里埋定時炸彈主意,也是他出的。
不管整個計劃進行得怎樣,這個最終證明對皇軍清剿南北二山群匪,起了決定性作用的主意,自已居然沒有想到,很是讓松尾感到惱怒和嫉恨。
“驚悚,悶熱?”
哦,是的,刑場一回來,自已就故意命令柴進到桂二爺府上探聽虛實。就是要讓正為同胞之死忿忿然加悻悻然的桂二爺及其同黨,將滿腹的仇氣轉噴到他頭上。
從而讓他知道桂二與其誓不二立,從而死心塌地的倒向自已。
這些中國人啦,總愛玩點騎墻小把戲。皇軍軍威赫赫,勢不可攔。會看風頭的,就表面上倒了過來,實則恨得牙癢癢,恨不能舉刀殺之。
從這點上講,柴進與桂二爺及一般鄉紳都是一樣的。
所以,要從中離間挑撥,造成他們的徹底分裂,互為仇敵。驚悚悶熱?該!以桂二爺性格,不當場抽你柴二鬼子幾個大耳光,算便宜了你柴大司令。
想起刑場上那一幕,松尾丌自默默笑笑,桂二爺,你終于沉不住氣啦?露出馬腳啦?
目睹同胞被處死,桂二爺有激烈表現和奮勇反抗,早在松尾預料之中,不足為奇。否則,桂二爺就不能成其是桂二爺了。
對此,松尾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和安排。
制高點上的三挺歪把子機槍,一發現自已發出的無聲命令,即對桂二爺密集掃射。任他再是絕世高手輕功了得,在三挺重機槍潑水般的彈雨中,安能全身而退,毫發無損?
可是,面對遍地死尸,桂二爺卻同意了自已的休戰,并沒有魚死網破追殺到底。
這雖然讓松尾自慰自已沒有錯看桂二爺,可也令松尾不安。不言而喻,以桂二爺一介視野不寬之武林莽夫,能如此控制自已,進退自如,背后確有一股政治力量作幕后推手。
是什么力量呢?
是國民政府蔣委員長的特工,還是延安八路軍的潛伏人員?據桂府“天皇花”送出的情報,桂二爺身邊的團副很可疑。
上次皇軍入城時,刺殺龜田中佐的現場,就留有他的臂章;
再有,憲兵隊對處置葛大瓢兒們的刑場仔細勘察后,發現戲臺上下有好多具皇軍和城防隊丁的無頭尸體……
想以這里,松尾腦袋瓜子一亮。
吃了冷槍子的是全尸,只有武林高手和極具仇恨的的殺手,才可能或者說有能力在亂軍中輕取人頭。
當時,桂二爺正與自已翻騰在半空全神貫注的對掌,這樣,就排除了桂二爺是殺手的可能。
而事后柴進和偵緝隊李富貴都報告,說有一全身黑衣黑罩頭人,飛速闖進刑場,縱橫馳騁,如入無人境,殺了許多皇軍和隊丁。然后,嗖嗖嗖就飛走了,不見了……
權當相信柴進和李富貴的話吧,盡管這些中國人都在說謊。
那么,這個神秘的黑衣人,是不是就是團副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