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空中的格斗,二爺見松尾使出了“連環波”,知他已心亂意迷,不由得連連搖頭。只要二爺也掄起雙掌,使出“連環波”逼上去,松尾必死無疑。
高手過招,找的就是對方破綻而擊之。
“連環波”固然厲害,殺人于無形之間,但靠的是全是內力。此時的二爺,經那日夢游得到桂太爺爺的開穴,內力早已提升至高深莫測。
而再觀松尾,志在必得,臉孔猙獰,全力以付,內力所用,已至極限。
二爺如果迎上去,雙掌一搭,非但相抵,倒是連他的所有的內力,都可以吸過來直至氣盡,令對手成為一具干尸。
然而,想想這一客兄,雖為小鬼子,但武功能練到與已相爭地步,也實在稀罕少見。
這浩浩江湖,朗朗乾坤,想憑武學一技之長而獨霸天下的人不少。可是,幾十年來,竟沒有碰見一個能與已交手的所謂高手,這很是讓桂二爺郁悶和不快。
自古長江后浪推前浪,江湖英雄輩出,才有了前進的歷史和改革與變更。
否則,流水不腐,江湖人生成了什么樣子?這個淺顯的道理,二爺自然明白。所以,初次碰見一客兄,一交手,暗暗吃驚;幾十招下來,雙方均感驚愕不止。
是此,英雄惜英雄,惺惺惜惺惺,二人相互尊重,互稱兄弟。
只是,這個小鬼子兄弟實在讓二爺感到煩惱。屢屢想痛下殺手,最后的一瞬間卻猶豫不決:
殺,只覺得可惜,江湖從此唯我獨步,寂寥無聊,不是幸事兒;不殺,又怡害百姓,讓老百姓暗地里痛罵不已,于心于祖宗都有愧……
想著想著,二爺避開“連環波”,輕輕一縱,落下了云頭,向到地面上落去。
不想那松尾一波波撲空,早感覺不對。突然又見二爺收回雙掌,降下云頭,道是二爺怕了不敢迎掌,得意的暗笑:“桂二爺,你也有怕的時候?”
逐大喝一聲:“哪里逃?看掌!”一收雙掌追了上去。
仍然一動不動都趴在地上的隊丁們,都看到藍天白云間,二個身影自上而下,馳騁而來。
二爺在前緩緩而行,松尾在后殺氣騰騰。轉眼間,二個身影清晰可見,只見二爺擰緊了眉頭,輕輕一踩,左腳踩在細椏上,一騰一騰的等著。
那松尾耀武揚威的追了上來,也輕輕一踩,踩在了一枝細椏間,也一騰一騰的。
松尾沖著二爺一抱拳:“二爺,承讓,為何只使三分力?還望告之。”,高手過招,招招制人死命,雙方均不敢大意或視為兒戲,豈有只使三分力之說?
二爺聽出了一客兄的自負和狂妄,實在有些不悅,便指著足下這棵百年老樹,問:“一客兄,以你的全力催之如何?”
松尾一楞,知道這桂二爺又在挑釁,便連連冷冷笑,朝足下之樹瞅去。
這是一棵老揚槐樹,盤根錯節,遒勁笨拙,粗大的樹干,四五個漢子抱不攏來。其齊唰唰的方圓幾十米樹蔭,罩住了一大片枯黃的草地。
松尾想,這么大棵樹,誰能催之?該死的二爺又在調侃?
“不行吧?一客兄,如果你不行就明說。武林中人,最忌期期艾艾,猶猶豫豫。”,松尾被激怒了,一揚頭:“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倒要問問,你行嗎?”
“我行!”
二爺斬釘截鐵的輕輕道,又問:“你呢?”
“你行,我也行,何必多問?看掌!”
松尾大喝一聲,不待二爺起身,使足全身力氣,朝揚槐樹踹去。老樹穩穩不動,只是樹椏一陣亂抖動,落葉如雨。
松尾楞楞,閉上眼睛調氣提氣一番。
待自已感到差不多了,大喝一聲,雙掌猛推向前。只見一股白色的氣道,狂風暴雨般卷向揚槐,一碰上槐樹粗壯的樹干,氣道滋滋作響亂竄,就是不能把老揚槐樹推倒。
片刻,已感腹中隱約生疼的松尾,雙掌一散,收了內力。
腹中生疼,即說明內力消耗過大已枯竭,器官急需休息。否則,必然當場斃命。他明白,這樣粗大的揚槐樹,以自已現在的功力,是無法將其摧毀的了。
也就是說,如果自已沒有做到,那與自已差不多上下的桂二爺,必然也做不到。
他向二爺做了個莫可奈何的手勢,然后,再朝老揚槐樹指指,躬躬身子。二爺點點頭,指指地面,要他先落下去。松尾不干,依然踩著細椏條,一上一下的顛著,瞇縫著眼睛。
二爺也不相勸,說了句:“一客兄,小心了!”
然后縱向半空,嘴巴輕輕一吐。撲,刺,哪,扎扎扎扎,嘩啦啦!老揚槐樹先是輕輕一動,接著慢慢向后傾斜,傾斜,驚起樹蔭間的飛鳥一大群,盤旋在天空。
不好,樹要倒下。
松尾一驚,急忙縱身跳起。剛跳到半空,這棵粗壯的百年揚槐樹,已發出了可怕的扎扎,朝左邊徐徐倒下了。嘩啦啦,槐樹重重砸在遍地死鬼子身上,迸起許多殘腳斷臂,像下了場尸雨。
更可怕的是,揚槐樹上,沒什么人為的痕跡,連氣道一點點的濕潤感都沒有。
聯想到剛才在空中交手時的感覺,至此,松尾才徹頭徹尾的明白了,桂二爺的功夫,現在遠在自已之上。
瞧這老揚槐樹,雖然攔腰截斷倒下,卻無半點傷痕,不知底細的外行,還以為是大自然之力哩。
其實,它的折斷,全緣于桂二爺嘴唇的輕輕一吐。
一股冰涼的感覺兜頭從松尾全身澆下,如果剛才在空中,二爺也輕輕一吐……松尾不敢想下去了,第一次感到有一種巨大的恐怖扼住了自已,全身僵硬,喉嚨干疼,眼睛發直。
這是二爺獨特的內力氣功?還就是民間傳說中的“空口打穴”?
松尾心中沒底,惶恐不安,七上八下。再聯想到那些死去的皇軍武士,個個腦腦袋瓜子看起來正常,捶開,全被可怕的外力擠壓成肉羹;人人攔腰截斷,死相凄慘,就像這棵百年老揚槐……
哎呀,怎么會遇到桂二爺這種天煞?
這樣下去,自已在宛平的使命如何順利完成?不過,松尾到底是松尾,逐對二爺一抱拳:“謝了!不過,你手下那幾個團丁,我一定要帶走,他們殺害了八個皇軍,血債要用血來還。”
“不謝!一客兄,我要告訴你的是,沒有誰請你們到中國來。”
二爺微微一笑,也抱起雙拳搖搖:“因此,你也沒有任何權力帶走我的手下。我已說過,桂府里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真如你說有人偷偷暗殺了皇軍,你能拿出證據,我桂二爺一句話,讓他們跟你走就是。問題是,嘿嘿,嘿嘿!”
松尾臉色通紅,又轉鐵青,二人徐徐落回了地面。
地上自是另一番驚心動魂景象,望著尸橫遍野,松尾眼里閃著綠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瞟見松尾站在面前,柴進和一幫隊丁早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看著憲兵隊長。“太君,太君,你看,你看的。”
柴進咬牙忍著巨痛,把左手腕舉到松尾眼下:“剛才,我和破壞份子戰斗來著,擊斃了三個兇手,我也負了傷,哎喲,,哎喲!”
松尾看看柴司令的傷腕,又一眼瞅到那五個可惡的兇手,東倒西歪的全趴在地上,已被擊斃,不由得微微高興了一點:“柴的,你的,好樣的!”
他拍拍柴進的肩頭:“大大的良民,收拾收拾,開路的有!”
柴進第一次得到了主子的夸獎,高興得屁顛顛的向松尾一個九十度鞠躬,領著手下忙忙碌碌去了。
突然,松尾發出悲鳴,因為他看見了暴死的三鮮少佐。
他是從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穿戴上看出來的,他走到三鮮的尸體前,久久地垂下了頭顱。然后蹲下去,撕下死尸軍衣上顯示其少佐身份的臂章,再把死尸翻騰過來。
松尾在他的兜中細細搜尋。最后找出一張相片。
一個便衣的白發老者摟著一個靦腆少年的左肩,朝向前方微笑。“司令官閣下!”,松尾肅然而立,他認出了老者就是一直對自已賞識有加的皇軍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陸軍中將閣下。
而這靦腆少年,自然就是腳下這位已成異國亡魂的三鮮少佐啦。哎呀,真戰死啦,司令官閣下,這不是我干的!
“柴進,把小鬼子所有的東西都給我弄走,弄干凈。”是桂二爺命令般的嗓音。
“好的,二爺,一定給你老打掃得干干凈凈,你老放心哩。”是柴進卑躬屈膝的回答。松尾癟癟嘴,把三鮮的遺物揣進自已褲兜,一轉身,朝不遠處的桂二爺走去。
桂二爺正拉著一個膀大腰圓的黑衣漢子的說著什么。
“二爺!”
桂二爺轉過身來:“哦,一客兄,還有事兒嗎?”
“那幾輪車大米鮮肉和菜蔬,還好吃吧?”
“什么意思?”
二爺擰起了眉頭,盯住皮笑肉不笑的憲兵隊長:“關你什么事兒哩?”
“二爺哩,別嘴硬啊,你也有服軟的時候哦。不是那幾輪車大米鮮肉和菜蔬,你能緩過氣來?”,二爺一拍大腿:“這么說,那些都是你安排的?”
“你我兄弟,還用客氣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