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鐘醫生和皮哥來了永興鎮?他們是為了洛櫻還是陳可青?”
古云聃拿著毛巾的手突然有些發抖。這真的是躲也躲不掉嗎?本以為已經逃離了地獄,但是閻王爺還是拿著生死簿追來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通知他們啊!洛櫻和陳可青在哪里?”
趙小楠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經上午十點了,皮哥一行人,估計已經先行到達了這里。
“他們應該暫時還找不到的……阿櫻他們,不在村子里……”
古云聃有些慌亂,擔憂地望著床上的周朵。她依然緊閉著雙眼沉睡著,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怎么知道找不到!萬一被發現了就完了!”
陳旖蘿看著他遲疑的樣子,終于顧不得形象咆哮了起來。
正當三個人焦躁難耐的時候,一個赤著上身,穿著短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小木屋外。
“你們……你們怎么在這里……”
陳可青看到趙小楠和陳旖蘿,露出驚訝之色,陳旖蘿欣喜地沖到他面前,卻被他尷尬地躲開了。
“喂,我跑這么遠來找你,你就這樣的態度?別忘了,我們現在還是男女朋友那……”
陳旖蘿有些惱怒,而更多的則是失望。這個人的心里,是不是真的狹窄到只容得下那么一個人……
“呃,你們到底有什么事……”
陳可青撓了撓頭,盡量不看她的眼睛。
“出大事了,皮哥和鐘醫生他們,組團到這里來找你們了!”
趙小楠一把撥開了陳旖蘿,此刻她忽然就有些同情一直都這么一廂情愿的她。
“什么……他們來了……后天就是十五了,好死不死的挑這個時候來……該死……”
陳可青覺得身體有些發燙。每年的這些天都是他最難捱的日子,而今年,或許會更加讓人難捱……他不敢想象,倘若皮哥他們發現了洛櫻,那就會發生比最壞更壞的結果。
他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洛櫻從賽場頂上跌落的場景,那氤氳開的血腥味,到現在回想起來都會刺激著他腦中的每一個細胞。
“十五……”
古云聃也在一旁出神地叨念著。今年的七月十五,難道還會發生比去年的七月十五更加可怕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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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面色凝重,鐵青的表情看起來比廟里的金剛還更加恐怖。
“關門!”
聲畢,許多和尚紛紛從大殿內里涌出,關上了殿門,門外的人們竊竊私語探頭探腦地往里看,卻被大門統統阻隔在了外面。
整座寺廟一如十五年前,雖然已經快到正午,卻被濃得化不開的大霧所籠罩,似乎灼熱的陽光也無法驅散這片藏著無數秘密的霧霾。
驚魂未定的少年坐在蒲團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呆呆地望著地上碎成了齏粉的寶珠。好險,剛才就差那么一點,寶珠就砸在了他的頭上。
“師父……我們……”
明嗔擔憂地望著少年,剛要開口說什么,便被方丈阻止了。寺里所有的和尚臉上都寫滿了驚恐,顫抖的右手掐動著手中佛珠,口中都在念著心經。
這一幕,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經歷過那日的人們,仿佛又被老天爺硬逼著重溫了一遍噩夢。
方丈緩緩走到那堆粉末前,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粉末中撥弄著。一片,兩片,三片……在將最后一片蓮花碎片放入手中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方丈的目光緩和了下來,溫和地看著嚇得臉色慘白的少年,他的眉眼,跟那個守護著洛櫻的少年,是那么的相似。
“我……我叫陳若青……就是這附近鎮上的人……”
嘶……
他剛說完,四周的和尚整齊劃一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繼而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膽怯。
“那,你今年多少歲了?”
方丈依舊不動聲色。
少年努力讓怦怦跳的心平靜下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明明只是跪下來給金剛磕了三個頭,金剛手中那顆巨大的寶珠,卻毫無征兆地滾落了下來,在他身邊砸了個粉碎……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難道,這是老天爺要殺了他嗎?可是他并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啊!
“我……我十七……”
“怎么可能!你說謊……”
旁邊一個和尚打斷了他的話,方丈回頭瞪了他一眼,他趕緊禁了聲。方丈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那你可知,今天是何年何月?”
少年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
“今天……今天不是九五年七月十三嗎……”
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空間里好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咆哮著將所有人都卷入了這個可怕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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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櫻子她睡了吧?”
拄著拐的男人臉上滿是胡茬,一條褲腿輕飄飄地在空中晃蕩。他望著被鐵鏈緊緊鎖住的少女,精神依然高度緊張著。
“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過來,老陳,我們出去走走吧……”
疲憊不堪的老人揉了揉太陽穴,從陰暗的小廟屋中緩緩走了出去。
在這個時節,外面竟然起了大霧,如若不是身后的廟屋,他一定會誤以為自己進入了霧谷。整個林子里出奇的安靜,只剩下那個男人拐杵在地上發出的低沉篤篤聲。
“吳老……你看現在這情況,周朵和小櫻子該怎么辦?總不能任由她們這么下去吧……一個成了活死人,一個失了人性……這小村子里隱藏的秘密太多,終究是會暴露的……”
叫老陳的男人目光凝重,深深地嘆了口氣。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早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本以為可青可以遠遠地離開這里開始新的生活,卻不想,他們一家又要卷入這密林中的漩渦。
“現在,我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再也沒有第二個可青可以救她們了……”
老人的眼中是說不出的絕望。這籠罩著他們的世界的大霧,何時才能散開啊!
“這一切,難道真的是我們的命嗎……”
老陳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癡癡地望著眼前的大霧,他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方向。沉吟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吳老,你說,這周朵的情況像不像當年的小櫻子?中了狼毒卻沒有馬上死,而是一直吊著一條命……說不定,我們把她送進霧谷,狼王也會像當年那樣救她的!也許,還能找到救小櫻子的方法呢!”
“沒人比你我更清楚狼王的事情……如果能行得通,你覺得當年還會發生后來的事情嗎……我不想周朵再變成第二個洛櫻……”
……
“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什么?老子怎么一句也聽不懂……”
山里的霧氣讓獨眼男人覺得渾身發癢,在草叢里蹲了這么久,也讓他漸漸沒了耐性。
“他們在說十多年前的那場狼禍……”
蹲在一旁的鐘醫生面無表情,一邊小聲回答一邊支起耳朵細細聽著不遠處兩人的談話。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也有參與,但是如今看來,他知道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不就是三個小孩兒讓狼王咬了嘛……那個陳可青,不就是狼王么?既然他的血有毒,那他身上肯定也有解毒的方法……你說,我們要是抓著了他為我們所用,嘖嘖,這以后……”
“別做夢了……”
鐘醫生冷冷地打斷了胖子的話,順便白了他一眼,“狼王,可不是僅憑人類的力量就可以馴服的……況且,你們還不知道吧?在這個村子里一直有一個傳聞……”
“哦?什么傳聞?”
皮哥寫滿了不耐煩的臉上頓時來了些興趣。
“在大盛之日,被狼王咬過而不死的人,就可以成為新的狼王,擁有一切屬于狼王的力量……”
“哦?可是不對啊,豈不是說那三個小鬼都是狼王?但是只有那個叫陳可青的才是最強大的啊……”
“我什么時候說過他們三個都是了……根據我的推測,當時他們三個進入霧谷,真正被狼王咬傷的,應該是陳可青,在成為狼王之后,他的傷迅速就痊愈了。另外兩個人則是受的皮外傷。雖然狼毒毒性強烈,但是狼眼和狼舌是唯一的解藥,所以很有可能陳可青在蘇醒之后,通過舔舐傷口的方法,讓古云聃和洛櫻暫時沒有死,繼而又暗中配合使用一些赤腳醫生的偏方才讓他們活了過來……而代價就是古云聃失去了一只眼睛,洛櫻在兩年的時間內精神失常……”
聽完鐘醫生的話,皮哥和胖子都不由得張大了嘴。繼而眼中都迸發出貪婪的光來。
“呵,聽起來還真有點意思……”
皮哥舔了舔嘴唇,一只手則暗中握緊了腰間的黑色手槍。
“誰在那邊!”
草叢那端忽然傳來了老人的厲聲呵斥,兩人快步朝他們躲藏的方向走來。皮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剛想拔出腰間的槍,卻被鐘醫生一把按住……
“吳施主,陳施主,不好了……”
突然,一個穿著青色僧袍的和尚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了過來,沖他們招著手。
“不好了……殿……殿里金剛的寶……寶珠……碎了……”
“什么!”
老人和男人同時露出了驚駭的神色。老人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和尚趕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快……快帶我們去見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