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剛剛支起窗戶，就見神君府奴婢們忙進忙出的，甚是熱鬧。

我叫住一位婢女，問道：“今日府里為何比往日不同，可有什么大事發生？”

婢女回道：“倒也稱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我家神女將要歸來。”

我心下詫異，道：“你家神女？”

婢女解釋道：“神女是方壺神君的胞妹，名喚冰清月。喜自由，在外云游多年，不曾回府。幾日前傳信來，說是因著對哥哥甚是想念，準備回來看看。”

夫人請我到前廳用飯，我不敢耽擱，隨即過來。只見方壺神君左側坐著一位陌生女子。這位女子杏臉桃腮，臻首蛾眉，雙瞳剪水，靡顏膩理，眉間正中央貼有梅花狀的花鈿。巧笑嫣然，顧盼生輝。一身紅色露肩云袖席地長裙，婷婷裊裊。若是明月見了她的美貌，怕也只羞得躲于云后了。

我心道這恐怕就是方壺神女了，于是上前微微屈身，向她見禮，說道：“素聞神女有傾城絕世之貌，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她瞧了瞧我，問身旁的神君夫人道：“我瞧著這位仙子有些面生，嫂嫂你可否幫我介紹介紹？”

神君夫人說道：“這是無極至尊身旁的妖妖仙子。”

方壺神女這才起身向我還禮，道：“仙子適才謬贊了。”

一張桌子，方壺神君坐主位，右側是神君夫人，左側是神女冰清月，對面是先生，我挨著夫人坐著。我聽冰清月稱呼先生為“無極哥哥”，又見她秋波暗送，還時不時往他碗里夾菜，私心里覺得這位神女舉止著實輕浮了些。看先生對她并未有不耐神色，將她遞來的菜一一吃完，我當下將先生也惱了去。轉念一想，先生與神君相交多年，與他的妹妹想必也是熟識的，人家好意，他也不能明著拂了去。

期間，冰清月向先生問道：“我知無極哥哥一向不收女弟子，現下可是沒了這個講究？”

聞言，先生回道：“還是有的。”

冰清月看了看我，笑著又問先生：“那妖妖仙子算不算你的女弟子？”

我瞧見先生眼底閃過不耐，只是他掩藏很好。他道：“妖妖只是我的貼身侍女。”

聽他如是說，我委實吃驚，我倒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成為他的侍女了。只是他既然這么說，必是有他的道理的吧。

方壺神君許是察覺到先生的薄怒，忙轉移話題，向冰清月說道：“妹妹數年未曾回來，這次歸家可是不走了？”

冰清月笑著回道：“自是不想走了，就是不知哥哥嫂嫂可愿留我？”

神君夫人忙說：“妹妹說的哪里話，這里本就是你的家，想回就回來，你哥哥和我可都是盼著你回來住呢。”

方壺神君佯裝生氣，道：“在外多年，沒瞧見別的什么變化，嘴巴倒越來越不饒人了。”

神君夫人打斷神君的話，道：“怎么沒別的變化，我就瞧著妹妹這幾年出落得更亭亭玉立，越發可人兒了呢。”

冰清月滿臉嬌羞，低低地道：“嫂嫂真能打趣人。”

我瞧著人家一家人其樂融融，我與先生著實有些尷尬。又恐掃了大家的興致，席間只能連連陪笑著。